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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背对着众人的荀还是在听见这话后依旧没什么反应,卓云蔚其实很想直接挑出那玉佩,但碍于景言峯的身份,却也只能看上几眼。
眼瞧着荀还是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卓云蔚将矛头指向谢玉绥:“王爷与我家阁主相识许久,可曾知道阁主的身份?”
谢玉绥垂眸,眼看着荀还是无甚表情的脸,一时拿捏不准荀还是是不是连这样大的声音都听不见,只是现在并不方便问。
“若是见到个人都要打听祖宗十八代着实无趣,卓公子想表达什么?”
卓云蔚嗤笑,确实很多事情在不知道的时候相处起来会简单很多,就像他的过去一样,围着荀还是团团转多年,最后才发现自己就像是个傻子。
只是他这个原本起个头的人话说了一半却又没了下文,谢玉绥冷眼瞧了他老半天没见他开口,更是没有多问一句的意思。
两个当事人还没着急,在一旁听了半天的景言峯有些急。
他本就刻意引着卓云蔚来说这些话,之后想着再寻个由头将玉佩抛出去,即便当初不是荀还是指认,可也跟他有脱不了的干系,谢玉绥就算再怎么大度都不可能对一个间接的杀父仇人产生感情,这样下来,就不是他景言峯想要反悔了。
事已至此,景言峯实在是不想节外生枝,故而也没耐性再等他人绕弯子,自己刻意摆了笑脸道:“王爷切莫着急,只是今日我娘舅寻了个玉佩带至我这,听闻是荀阁主的爱物,本想完璧归赵,不曾想遇到今天这档子事。”说着他将那枚玉佩掏了出来,脸上适时地表现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但是后来听闻,这曾经是谢炤……谢老王爷之物,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好。”
虽说之人之间隔着风雪,但是练功之人目力极好,谢玉绥一眼就看见了那玉佩的模样。
景言峯举着玉佩遗憾道:“先前我们约定,待我登顶之日必回还老王爷的清白,而这件事里,当初指认老王爷的证人便至关重要,故而私下里曾经又对此多家调查。前些时日我恍然发觉一些事情,王爷对令堂只是如此上心想必也曾听过传言,说当初指认老王爷的人便是荀阁主……”说到这,他目光游移道荀还是身上,看着二人过于亲密的动作,斟酌片刻后道,“这事我原本便觉得不合理,后来查到确实并非荀阁主所为,想必王爷您也知晓。”
景言峯虽有时候草包,但是长时间被邾国皇帝磋磨,早已熟悉审时度势,更是学会了猜度人心,即便不能猜个十成十,但五六分还是有的,所以眼瞧着他们之间不寻常的气氛,便也知道二人关系绝对不简单,一边心里暗嘲谢玉绥到底还是个寻常男人,贪图美色,甚至连那样双手沾满血腥的人都不放过,一方面又怀疑荀还是是不是早早就与祁国勾结。
心里思绪万千,面上却做的滴水不漏,他叹了口气道:“事实上这事也怪不得荀阁主,当初令堂心思和善,救人于水火,所以在瞧见东都有难不忍百姓受苦,故而施以援手,不成想就是在当时救了个小童被行凶之人瞧见,以此作为把柄,才让令堂坐实了这个罪名。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荀阁主确实是当初王爷救的那个小童,只是指认的并非荀阁主本人,而是他人冒用了荀阁主的身份,虽说起因是令堂救了年幼的荀阁主,但也怪不到荀阁主头上,王爷若是不迁怒便甚好。”
景言峯这话明面上是在为荀还是开脱,实则挑拨离间,暗戳戳地指出若非荀还是老王爷也不会有这么一遭,即便不是荀还是指认,却也和他脱不了关系,间接算作凶手之一。
谢玉绥听着这话是一直观察着荀还是的表情,确实见他睫毛都不曾多动,漂亮的脸蛋带着淡淡的笑容,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低声道:“你听得见?”
荀还是抬了抬眼皮,无声地说:“我不聋。”
“你这五感真的是该灵的时候不灵,不该灵的时候瞎灵。”谢玉绥嘴角翘得隐秘,“当你的聋子,别瞎听。”说完抬头看向太子扬声道,“难为太子将此事调查清楚,日后自当感谢。”
景言峯一愣,这反应有点不太对,旋即趁着这个话题将玉佩抛了出去,阴晦道:“便是令堂的东西,自当物归原主。”
玉佩在空中划了个弧度后落到谢玉绥手里,他只是淡淡的瞧了一眼:“殿下怕是认错了,家父从未有过此物。”
这下不止是景言峯一愣,周遭人表情均有些精彩。
荀还是将这枚玉佩当个宝贝,事到如今已经不是秘密,几乎所有听说过从前那场灾祸的人都知晓这枚玉佩乃是老王爷贴身之物,所以荀还是将其珍藏,谢玉绥作为儿子不可能不知道自家父亲的贴身物件。
“你的?”谢玉绥将玉佩放置荀还是眼前,荀还是接下玉佩,囫囵地说了句,“前些时日丢了。”
那玉佩的材质说不上多好,谢玉绥没往心里去——那确实不是谢炤元的东西,在这件事上谢玉绥没有撒谎。
他是没有撒谎,可是在景言峯眼里却不是这么回事,他觉得这明显是谢玉绥在包庇荀还是,也不知道是被荀还是的模样迷惑还是怎么的,竟是连这种家仇都能抛在脑后,如此一来,他想要留下荀还是就更难了。
视线飘忽间,他突然看见被遗忘多时的一个人,于此同时也终于注意到多出来的一些人。
那些人均是灰色衣衫,衣摆迎风飘散,在漆黑的雪天里并不起眼,然而就那么一点点的衣摆恰巧落入了荀还是的余光里。
荀还是低头将玉佩收进怀里,头也不抬地说:“时至今日我竟不知,那些阴魂不散的灰衣人竟然是王爷手下。如此算来,当初邕州城内突然出现的匕首和阳宁邵府里屠了一半的局,竟都是王爷安排好的……王爷好计谋。”
“除此以外,邕州城外的墓穴,东都的那场暗杀可是有王爷插手?”荀还是其实很想抬头看看谢玉绥现在的表情,可是他又不太敢,他怕自己是先露出破绽的那一个。
明明没有任何起伏的问话,不知怎么的谢玉绥硬生生地在里面听见了一点试探甚至带有祈求的意味,似乎在急迫地想要他否认,可是谢玉绥又不太清楚这两处里有何不妥,思来想去就只能在此事上沉默,转而说道:“无论谋算如何都非针对于你,且先等跟我回去,你想知道什么再问便是。”
听见这话荀还是突然不想问了。
东都的暗杀里,他彻底转变了原本的计划,本应该在他计划一环,甚至可能死在计划中的谢玉绥被他硬生生地摘了出去;而墓穴……荀还是知道自己其实是在那个时刻动了心。
若是这两处都是算计,那之后的一切算什么?
如果一切都不重要了呢?
荀还是突然消失在原地,即便紧靠着他的谢玉绥都未能先一步察觉到异样,下一瞬荀还是出现在皇帝身边,他好不将就地一手拎着皇帝的衣领:“我便是要将他带走,你们尽管拦。”
灰衣人整齐地调转方向面向荀还是,可当他们想要抽剑而上时原地早已没了踪影,唯见漫天大雪里,一道青色的身影消失于夜幕中。
别说是景言峯等人,就连谢玉绥都没想到会突然发生此事,他们双方已经准备好冲突,结果兵刃尚未相接就已经偃旗息鼓。
景言峯闲庭信步地走到谢玉绥身边,掸了掸身上的雪花道:“我若是王爷便不会安然站在此处,您猜此时宫墙外候了多少弓箭手?”
作者有话说:
原本说昨天长一点,结果失败了,那今天长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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