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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王看来并非诚心设宴,既然如此,老夫也只好告辞了!”
说罢便要甩袖离开。
“老先生,烦请留步。”正当闹得不可开交之时,冯初自门中亲迎,“今日黄郎来,并非赴宴,不过太皇太後有事相托于他。”
冯初礼节做得足,对面也不好真的太拂了她的脸面,再三相请之下,还是入了门。
临进门还不忘朝黄侃翻个白眼。
“这些世家大族养望出来的儒生是这样的,黄郎不必放在心上。”
不知何时,宋直居然出现在他身後,笑呵呵地,想是方才那出闹剧都入了他的眼底。
“殿下莫不是还邀了你?”
宋直是皇帝的人啊,这宴──
黄侃直觉不妙,欲借口托辞,不想手臂被宋直钳住,让他挣脱不得:“黄郎,您要是走了,这宴可怎麽开呀?”
又倾身在他耳边低语:“最近平城中的流言......黄郎很是上心罢?”
黄侃被他一语道破心思,惊出一身冷汗,未能反应过来,竟就叫他这麽钳制着拉入了别业当中。
水榭中丝竹酣畅,几位大儒与冯初相谈甚欢,宋直则拉着黄侃入了一旁临近的阁中。
既不引人注目,又能将外间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
冯初三两句话就引得那几位大儒谈起兴复周礼之事,但所谓兴复,依照的除了史料,还有上面人的心意。
黄侃听得头皮发麻,望着眼前的宋直,他算是知晓,自己今儿个是上了贼船了。
“你到底想怎麽样?”
“不是我想怎麽样,是黄郎君想要怎麽样?”
宋直端起案上酒盏,鼻尖轻嗅,“好香啊,这梅子酒......”
“太皇太後对在下有知遇之恩......在下不能背叛她。”
黄侃垂头束手,目光挣扎,“你与皇帝,死了这条心吧!”
“那黄郎便不该来,好好等着殉葬那一日便是。”
宋直直言不讳,夹起一箸羊肉,撑开手上的随饼,软烂热乎的羊肉包在芝麻香的饼里头,淌着若有若无的奶味:
“纵是圣上胜了太皇太後,宋某也定保你得偿所愿,陪太皇太後至那黄泉之畔。”
“不过......到时候先皇面前,你说,太皇太後可还有功夫搭理你?还是......黄郎不怕先皇......将你三魂六魄都给撕了?”
宋直话音落时,箸落银盘,天空猛地惊起一声春雷。
黄侃惊得身形一颤,双手发抖,杯掷酒撒。
馥郁的酒香成了索命的妖魂,纠缠他周围,漉漉黏湿。
春雨落了又歇,缠缠绵绵,带着一股子江南来的婉约,试图柔化北地这厚重的天。
儒生们饮得烂醉,冯初静坐水榭,凭栏听雨。
俄而听闻木屐叩廊,便见宋直面带笑意,想来是事情成了。
冯初连带着松下一口气。
“这封书,是给殿下的。”
宋直未言明是谁给的,冯初却自然而然地绽出笑意,珍而重之地接过,“有劳了。”
“不敢。”
她本不该如此急切,可还是忍不住当面拆开来,字迹秀丽有韧骨:
夜夜遥遥徒相思,年年望望情不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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