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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堆东西从外表上近似鹅蛋,或者蚕卵。它们大小不均,不是莹白色,而是一种无生命的死白。
如果它们真的只是鹅蛋或者蚕卵,哪怕堆叠如山,在人类的视野里也根本不值一提。
可现在它们从破了的墙壁口子灌出来,挤挤挨挨,但没有一个破裂,反而挤得让人看出卵里头存在着或大或小的阴影。
那里头似乎有什么东西。
似乎……活着。
没有人希望这个想象成真。
但他们无一例外都做了这个想象,也许是因为这些卵密密麻麻的数量,也许是因为它们外表裹着的透明黏液。
蔺怀生有过很多猜测,但唯独没想过墙背后是一群卵。他想到刚才自己用力摁压墙壁时的触感,那些流过他掌心的东西如果就是这些东西——
覃白把枪又瞄准了这堆东西,其他老玩家也拿起了武器。他们现在似乎非要验证这些从外表上确信已经死了的东西是不是真的死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这些卵,看着黏液滴答落尽之后逐渐暴露出来的血红色纹路。蔺怀生也是一样。
这些纹路的分布也很奇怪。
“它们只在底部。”
施瑜以一种非常细且轻的声调在说话,仿佛呢喃地唱歌。
但所有人都像施瑜,他们目光灼灼地研究着这些卵,甚至不惜冒着危险靠近。
仇难得说了一句话。
“颜色很漂亮。”
他的声音倒不算轻细,但也的确压低了,这似乎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而仇所指的漂亮,是说这些蔓延在底端的纹路颜色显眼,和原本苍白死气的底色相比,就反衬出一种夺目的耀眼。
“是什么特殊的纹路吗?我们要不要上去看看?”
赵铭传谨慎的建议道。
他们背对着安全屋敞开的门。这时天已经完全亮了,安全屋并没有阳台或窗户,唯有从门边地板投下敞亮的阳光。虽然是清晨的光线,却很亮很温暖,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甚至因为他们远离了门边,越拉越长,越拉越长。
门很轻地吱呀一声,但没人发现,他们全副注意力都在那些卵上,他们最好能够挑破其中一个,把里头的东西挖出来研究研究。
覃白说:“我打一只。”
蔺怀生也说:“不,还是用小刀吧,创口比较小。”
仇接道:“我来。”
突然,砰的一声,不是巨响,但把所有人都震了一下,他们统一而迅速的回头,每个人的眼睛眨也没眨地直勾勾盯着门口。
门框边有一只手,依然带着白色手套,露出整齐的西装袖口。对方抵着门,好像也只是抵着门。
紧接着,苏柏焦急的声音比他的人影还要先出现。
“你们快出来!快出来啊!”
玩家们反应过来,脸上都露出心有余悸的神情,于是身后的那堆小东西显得愈发恐怖,他们不敢再回头,脸色难看地纷纷从安全屋里迅速逃离。
蔺怀生殿后,当他最后一个走出来的时候,在门口为他们抵着门的西装管家似乎因为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而有些累了,从一边换到了另一边,变成了倚靠在门边用脊背抵门。他很高,甚至有些过于高了,西装和门框在这一刻好像都成为了限制他的存在,让这个男人不得不低着偏头,到最后这副身体似乎也称为他的束缚之一。蔺怀生路过他的时候有意识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对方同样也在看他,歪着头冲蔺怀生笑了,那副样子像一个危险的西装暴徒。
蔺怀生从里面走出、经过、再到离开,他们之间只有极为短暂的接触,可就在蔺怀生仿佛要钻出他的怀抱时,管家也自然地站直了身体,房门失去了抵挡的力量开始慢慢回弹,而男人的手也落在了蔺怀生的肩上。
安全屋关门之前,他们离开之前,祂短暂捕获了这个美丽的生命。
蔺怀生扬起脸瞥了他一眼,但没说话。
在祂澄黄色兽瞳般的眼睛里呈现出的,是一个眼睛通红的人类。不是蔺怀生哭了,所有安全屋里出来的玩家眼睛都是通红的,红到没有眼白,而现在他们眼睛里的红血丝正以一种不甘愿的姿态慢慢消退。
如果有人来看,如果有人能看到,就比如前头的苏柏,他估计会吓得屁滚尿流,但在祂眼里,这样的蔺怀生可怜又可爱。
像小兔子,像小蝙蝠,像每一个祂爱过或还没来得及爱的样子。
祂揽着蔺怀生跟上众人的脚步,心情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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