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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孤舟这一次没有说话。
姬无妄盯着面前近在咫尺的一张脸,将那早已经在心里憋了许久的话问出:“所以,你到底是谁?或者说,现在的我到底应该叫你什么?”
屋外的冷风顺着一侧微开的轩窗吹了进来,将屋内仅剩的蜡烛也给吹灭。黑暗突然拢了下来,让姬无妄有些看不清面前这人的脸了,他皱紧了眉头抬袖正要将这些蜡烛点燃,一只微凉的手指却是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臂。
“别点。”
微哑而又稍显急促的语调使得这人的气息愈发的不稳,姬无妄将手缓缓放下,隔着眼前的黑暗看向了对方那双微微垂下的眸子:“你在害怕什么?”
沈孤舟:“没有。”
姬无妄:“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屋内沉寂了良久,沈孤舟方才开口:“此一行,与你而言,我只是路人。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等时间一到,我自会离开,或者说,你若想让我现在就离开的话,我”
姬无妄反手一把握住了对方想要抽回去的手,将眼前倚靠在椅子上的人朝着他拉了一把。
屋外的风突然便大了一些,拍打着未合的窗棂,帘幔被风吹起,晃动的光影明灭。姬无妄看着眼前突然近在咫尺的一张脸,将那攥的颇紧的手松开放在了眼前这人的胸膛之上:“是吗?可你的心为何告诉我,你在撒谎?”
沈孤舟抿紧了唇:“我”
姬无妄:“你真想走吗?”
闷雷之声突然在天幕之上炸响,冷白的光滑过沈孤舟的脸,那张看上去略显陌生的脸上眉头紧蹙。垂落在身前的长发随风扬起了一抹极为浅淡的白,耳廓之上似有什么东西在闪烁着同样冷白色的光。
心脏在发痛。
精纯的灵力化成的冰锥似是深深的刺入脏腑,让他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可纵然如此,沈孤舟盯着眼前这张脸,却依旧伸出手,曲指碰了碰对方这张略显紧绷而夹杂着冷意的脸:“你呢?你想我走吗?”
想吗?
这一刻,姬无妄的脑海中似是突然想到了许多年沈孤舟留在雾陵姬府最后的那个夜晚。
那天北境突然间下了好大的一场雪。
时至今日姬无妄每每想起,鼻尖似乎是还能嗅见那天漫天飞雪之中的冷气,如那人身上冷冽霜寒一般刺骨冰凉。
雾陵姬府内的三角梅上堆积了大片的雪,宛如雾凇一般皎洁晶莹,而那着了一身素白衣袍的人立在雪中,像是天地苍茫之间仅剩的一景。
而那天,沈孤舟在临走时对他说了同样的话。
这是他第二次问他,一次在花灯节那晚的屋顶之上,一次在这里。
可有什么用呢?接了司天狱的掌事之印,修了那见了鬼的无情道,还能有反悔的道理?
明明就是这人早就已经下的决定。
简直是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所以那天,姬无妄在那人满含希冀的目光当中,只说了一个字。
“滚。”
大雪飞扬而起,风霜侵寒。
那天,沈孤舟站在雾陵姬府的门外,一言不发的看着眼前的大门缓缓闭上,而那人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随着大门的关闭,彻底的窥而不见。
姬无妄将思绪抽了出来,在愈发沉寂的厅堂之内,出了声:“若我说,我想让你留,你会走吗?”
一句话。
姬无妄就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问当年的那个人,还是眼前这个病秧子,可他却知晓,若再重来一次,他一定会拉住那个人。
沈孤舟:“不走。”
沈孤舟:“我说过,只要你想让我留,我便不会走。”
姬无妄沉寂了已久的心脏久违的出现了异样的情绪,就像是被一只猫轻轻的挠了那么一下,但就是这样的一句话,却是让姬无妄面上的冷意褪去,反倒是有些愉悦的勾了勾唇角。
姬无妄:“不得不说,你的这张嘴,跟你的眼力一样不俗。”
沈孤舟:“你这是在骂我吗?”
得。
夸早了。
这人的这张嘴,明明是一如既往的烂!
姬无妄冷着一张脸,一把将人推开:“骂你你也的受着,事先说好,我可没公报私仇,是你骗我在先。”
沈孤舟微微抬眸:“炉鼎?”
姬无妄:“”
行。
算他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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