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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寒假（第2页）

No：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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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我还是去了外婆家，穿着那件注定要退货的羽绒服。

到外婆家时，开门的是舅舅，他面无表情地扫了我和我爸一眼，语气冷淡得像外头的寒风：“进来吧。”说完便转身走了。

我爸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尴尬，迈着大步走进客厅，熟门熟路地在沙发上坐下，顺手掏出烟点燃，一副“自家人”的模样。

我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擡脚跟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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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听到动静，从厨房匆匆走出来。她一见到我，眼里多了几分明亮，连忙拉住我的手，上下打量：“小川啊，最近怎麽样？是不是瘦了？怎麽穿这麽少呢？”她的话语里满是关切，我微微一怔，心底隐隐升起一丝暖意。

但还没等这种感觉发酵，外公冷冷的声音便打破了这一刻的温情：“来干什麽？两个人都离婚了，咱们也不算什麽亲人了，这麽跑一趟，没必要吧。”

我爸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油腻的模样，嬉笑着说道：“爸，您这话可见外了！我不算亲人，小川可是您们的亲外孙啊！他还说挺想您们的，我就带他过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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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音刚落，又冲我招了招手，语气带着几分指挥意味：“小川，快，给你外公外婆拜个年！”

我站在沙发前，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低声开口：“外公外婆，新年好。”

外公依然冷着脸，头都没擡一下。而外婆却立即起身，轻轻拍了拍我的手，笑容里带着一丝欣慰：“好，好，小川长大了，懂事了！”她眼里的光像一束柔和的灯火，透着疼惜，让我一时间有些发愣。

小时候，外婆总是偷偷塞给我零食，还会背着表哥多给我几块。

我知道她其实是疼我的。可看着她如今佝偻的背影，我忍不住想到妈妈——如果她还在身边，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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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端着果盘放到茶几上，目光扫过我爸，语气里透着点讥讽：“程海峰，最近日子过得挺滋润啊！麻将馆里可常见你呢，打得挺上手的吧？”

我爸一边摆手一边笑着：“哪有的事啊！我哪是打麻将，我是去那儿等客人，顺便打两把消磨时间。”他脸上挂着那副没心没肺的笑容，仿佛完全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舅舅冷哼一声，没再搭理他。

到了饭点，外婆站在厨房门口，端着一盘热菜，笑着地说道：“时候不早了，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吧。”

我爸连忙摆手推辞：“不用，不用，我们就是来看看，给二老拜个年。”说着，他站起身，装模作样地替我整理衣服，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吧，小川，别打扰外公外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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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我们到门口时，外婆趁着外公不注意，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悄悄塞进我手里，压低声音叮嘱道：“小川，快收好，别让你爸拿走。买点学习用品，或者添件衣服，自己照顾好自己啊。”

我攥着红包，心里顿时一阵酸涩，眼眶不由得发热，却什麽也没说，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回到家後，我刚脱下羽绒服，红包还没捂热，就见我爸伸手过来：“小川，给我吧，我替你保管。”

我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把红包递给了他。

他当场拆开数了数，从里面抽出两张递给我：“这两百你留着，过年买点好吃的，剩下的爸帮你存着。”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这再正常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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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张了张嘴，想说什麽，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起身换鞋，嘴里还不忘交代：“对了，那件羽绒服赶紧脱下来，叠好放着。过两天我拿去退了，这衣服好几百呢，过完年也穿不上，退了能省点钱。”

我的手下意识摸了摸衣领，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沉闷得透不过气。

我低头看着羽绒服，原以为它能陪我熬过这个冬天，却发现它只是个过场，甚至连我的温暖都算不上。

“爸……”我试探着喊了一声。

“嗯？”他头也不回地拉开门，语气轻快：“爸去打会儿牌，晚上可能不回来吃饭，你自己随便弄点吧。”

门“砰”地关上，家里顿时安静得只剩挂钟的滴答声。

我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手里那两张百元钞票，突然觉得有些事，无论怎麽努力，终究换不来属于自己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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