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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百零八章（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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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跟我说，让我以後少跟你玩，会打扰我学习。”林知行的声音从教室深处传来。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接下来的话，语气中多了几分探究，“她说你也答应了，是吧？”

我站在门口，背对着他，脚步顿住了。教室里只剩下夕阳拉长的影子和钟表的滴答声，硬挤出一个听起来毫无波澜的字：“嗯。”

空气像被瞬间抽空，只剩下风声掠过耳畔的微响。我还没来得及整理好思绪，林知行的声音再次传来：“程若川。”

他喊我的名字，语气平静，却有一种压抑在其中，仿佛轻轻一点就能撕开表面的平和，“所以，你就这麽答应了？”

他的声音不高，但却精准地击中了我的心，像一根细细的针，挑破了我刻意维持的冷静。

我不敢擡头看他，只感觉那句简单的问话里，藏着他无法言说的复杂情绪，而这些情绪，一点点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站在那里，脚步僵在原地，不知道是该转身还是继续往外走。“我不想让你为难。”我低声说道，语气里透着勉强的平静，像是一层脆弱的僞装。

他却没有放过我的意思，声音倏地提高了一些，带着隐忍的克制：“所以你就这麽决定了？你连问都没问过我一句，就自己做了决定？”

这一句话像一记重锤，砸碎了我僞装的冷静。我僵硬地转过身，迎上他的目光。他站在夕阳的逆光里，目光炽烈，像是一道刺破黑暗的光束，让我无处躲藏。

“为什麽要这麽轻易放弃？”他盯着我，声音低下来，却夹杂着翻涌的情绪，每个字都像是钉子，钉进我的心里，“我在你眼里，真的有那麽无足轻重吗？”

窗外的风吹进教室，卷起他桌上的试卷，凌乱的纸张随风翻飞，像我的思绪一样无处安放。

风中似乎夹杂着某种无法诉说的情感，一点一点渗透进我的心里，摧毁着我勉强维持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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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能怎麽办！”我猛地擡起头，声音像失控的洪水般涌出，比想象中更大丶更急，“我还能跟你妈说什麽？！‘阿姨，我是个好学生，我努力学习，我帮林知行复习功课！’她会信吗？她信吗？！”

我的胸膛剧烈起伏着，连呼吸都显得急促而无力。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我甚至没有察觉到那隐隐的刺痛。

“她不喜欢我，她一开始就不喜欢我，她觉得我是在影响你，是在拉着你往下走！无论我做什麽丶说什麽，在她眼里我都是错的。那你让我怎麽办？！让我站在那里和她争辩，告诉她我有多好？我不坏？我是清白的？！然後呢？！然後她还是不会相信！最後为难的人还是你啊！”

我的声音陡然一顿，像一根紧绷的弦在瞬间崩断。我闭了闭眼，狠狠吸了一口气，胸腔里却像塞满了浓浓的雾气，怎麽也散不去。

“我连你都保护不了……”声音低下去，几乎带着颤抖，像把所有的倔强都扔在了地上，心里像被掏空了一块，“我还能做什麽？还能做什麽……”

整个教室安静得只剩下窗外的风声，一阵阵灌进来，凉得发疼。

低垂的目光触到地板上的光影，那一瞬间，我像一个在风中无处安放的影子，连自己的存在都显得可笑而多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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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是我妈，她不喜欢你，我没办法改变。”林知行盯着我，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却更多的是认真，“但那是她的想法，不是我的。我不在意她怎麽看你，可你为什麽要先退一步？”

我愣了愣，嘴角扯出一个笑，可连自己都知道那个笑容有多难看，“退一步？”我低声重复了一遍，嗓音微哑，“林知行，我是没得选。”

他皱起眉头，眼神里掺杂着焦急和不解，却一句话也没说。我看着他，目光定定地落在他的脸上，像是要把他此刻的表情深深刻进脑海。

“就让我当个坏孩子吧。”我擡起头看着他，声音里带着嘲弄，更多的是疲惫，“反正她怎麽看我都无所谓，错永远在我身上。这样一来，你不为难，我也不为难。”

说着，我走上前，伸手抱住了他。他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却没有推开我。我闭上眼，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像是在跟过去的那些日子道别。

“我准备去文科班了，林知行。”我的声音很轻，像是随风而散的叹息，又像是宣布，又像是告别。

风从窗外灌进来，凉意裹挟着落日的馀温，轻轻拂乱了他的头发，也搅动了他一丝不稳的呼吸。

我能感受到，他微微颤抖的气息，像是在压抑，又像是说不出口的沉默。

那一刻，四周静得像被人抽走了声音，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光线从窗外倾泻而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孤寂的影子。两个影子相依，却终究显得疏离，像注定无法再重叠的两条平行线。

我松开了手，缓缓後退一步，馀温从指尖散去，心里却像被掏空了一块。我没有回头，声音低而轻，却带着一份无法挽留的决绝：“再见，早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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