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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无言以对。
“行……那我祝你不会浪费时间。”他回过神平心静气地了结话题。
事实证明,过程虽然曲折,埃尔弗里德的决定仍通向了好结果。转机就在这场对话后几天,十二月初霜冻的一晚,她第二次找去的时候。
在纽约出行被限制得极为不便,无奈之下希斯·斯图尔特借给她麻瓜朋友的一辆雪佛兰小轿车,型号很旧,加上她只在五年级的暑假学了点基础的驾驶手法,如今早忘了一半,为正常出远门她从头练习这项不必要的技能……想不到明明是女巫连魔法都没法用,伏地魔光顾着巩固权力干的“好事”经常与其初衷背道而驰。
坐落贫民社区的低级酒吧嘈杂不已,庸俗的布景配色十分刺目,埃尔从未踏足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音乐声快震聋她的耳朵,穿过拥挤的人群,见到吧台边上穿着褪色冬衣的女孩、正百无聊赖地把玩不属于自己的火机——
“……你就是这样花我送你的五十美元的,克莱尔。”埃尔弗里德站定在女孩跟前,轻飘飘地说。
“嘿,这不是‘女巫小姐’吗,来得真凑巧。”这位今年顶多十三岁的浅棕肤色姑娘潇洒地收起打火机,“你是像我在等朋友,还是专程来找我的?”
“我的朋友都没有你的好听力。”她不动声色地转过脸,稍微躲了躲音响忽大忽小的声波,“方不方便到外面聊聊。”
“哎,要不是看你一副正派,我都快以为你对我有意思了,不过、我清楚你又是为了你的手表吧。”克莱尔嬉皮笑脸地走出吵闹的舞厅,油嘴滑舌的模样远超乎真实年龄,特地掏出怀表一下一下抛向空中、又接回手里。
多好的打魁地奇的苗子。她心想。
室外凉风阵阵,她的双手揣在外套口袋,没追究冒犯的玩笑,直截了当地说道:
“表你自己可以留着。我是想聘请你为我偷一件东西。”
“开个价?”
“重新选择生活的机会。”冷风吹动雪花、黏腻在色调灰沉沉的长款毛呢大衣,仿若教堂中的大理石雕像,具有压迫感的神圣气息,“你在伦敦的合法居住权,或者受教育的权利……全部你本来就应该拥有的、像个普通女孩生活的条件,我承诺会给到你。”
克莱尔脸上笑容全无,陷入了明显无措的一言不发,半晌,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躲避着视线,几乎是使尽全力地吐出几个字:
“……我不会放着瑞斯不管。”随即用尽量轻松却不失笃定的口吻回绝:“我不需要你的施舍,现在我们也过得很好。”
“靠盗窃过活是‘很好’吗——”
“听着,我不用你指手画脚!”克莱尔像被戳到痛处似地大声打断:“我的生活快乐着呢……”
“你甚至不问问我,我让你偷的是什么。”埃尔一点都没被克莱尔不稳定的情绪所影响,巧妙地以退为进,冷静地告辞:“我尊重你的意愿。既然你不感兴趣,我不多打扰。”
从后门回酒吧前正要挂上隐身项链,昏暗的丛林边一个熟悉的声音:
“……‘一无所有的年轻人的好感更容易获得’,你的观点不攻自破太快了些。”雷古勒斯讽刺人的风格近似云淡风轻间猝不及防泼去一抔冰水,刺骨的寒意,可惜对同样不缺冷意的埃尔弗里德而言没多大攻击性,她沉默着朝他扔过一块镶嵌蓝宝石的小型胸针、上面运用了传声咒,可以用来传递简短的讯息,好比麻瓜的无线对讲机4
“我知道你觉得无聊,天气很冷,你大可回你的住处待着,有要事再联系。”她温和地再度打发。
“而你想接着待在这里白费力气。”
“这仅仅是刚开始。”
“哦,若每次的说教能增长那小鬼的觉悟,你又要说教多少次才搞得定她。”
闻言埃尔弗里德轻描淡写地回敬道:“你只管质疑吧。但我得提醒提醒,我就是这样搞定了卢修斯和你的。”不等他反驳,她戴好项链返回了喧嚣的里屋。
恰巧返回时克莱尔的朋友瑞斯已经到了,是个白人姑娘,十四岁左右,脏水金发色,擦着口红,个头跟克莱尔相仿,一身廉价版嬉皮士风的着装,她们一直在喝酒说笑,不时去舞池忘我地发泄。
越晚人越多,成群结伴的熙熙攘攘,吧台隔壁有间玩弹珠赌博的游戏房,克莱尔兴冲冲地趁空隙抢到一台机器,跳舞疯了一头汗的瑞斯脱掉外套看热闹,她不如克莱尔会玩游戏机,没多久就觉着没意思,只身一人回了座位继续大喝特喝,克莱尔却只顾沉迷在赢钱的兴奋里,丝毫没留意围观的青年们离自己很近。
一时之间,角落中的埃尔不知该看克莱尔还是瑞斯,她们位于不同的方向,考虑到克莱尔的附近更拥挤,她先观察的克莱尔,当一轮精彩游戏结束满场欢呼这片刻功夫,她再扭头看向瑞斯的位置,却惊恐地发现人不见了。
就像公共场合走失了孩子的母亲,一瞬间有点慌神的埃尔弗里德站起身环视四周。
蓦地看见,门口一男人
扶着神志不清的瑞斯绕出后门,她毫不犹豫地快步跟了上去,并一把摘掉了项链,一路紧随其后。
或许是未曾愈合过的创伤后应激障碍,那种头晕目眩的反胃感充斥着自己,伴随每一根汗毛直竖的过度警觉及焦虑,她贴着腰后魔杖的手逐渐僵硬。
惨白月色打落下停车场沥青地一层融化的雪水、拖曳碎片似的印痕,他穿着泛黄夹克,个子偏矮可体格健壮,将昏睡着的瑞斯抬进微型载货车车尾自装的货箱,这是没车牌号的改装车,他正满意地坐上驾驶位,背后冷不丁地响起:
“下车。”
一台黯淡得的确像久经风霜的警队公务车旁边,是一位无论长风衣的样式和谈吐的调调都的确不像一般人的年轻女子,漆黑的阴影笼罩着那颀长的身型,笼罩着那危险藏匿于平静的半张脸。
感觉得到她在瞪着自己,可不知怎么地,他发不出火,这一时刻,他竟然分不清这究竟是真的警察还是未毕业的普通大学生,从没有人敢这么盯着他!她深色的眼睛令他联想起西伯利亚雪山的狼群,使他一阵发憷,只是她的下句话令他立马放松了警惕:
“放了人,我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男人登时啐了一声:“我会傻到信你是条子?”睥睨着她,似乎断定她没阻止他的魄力,拉动引擎,排气管噗噗冒着烟雾。
短暂失措的间隙,埃尔余光瞥到一只飞蛾钻进尾箱的缝隙。
“……快下车!”她忽地打开自己的车门也拉开了引擎。
愚蠢的卸货车却不管不顾地驶出停车场、延向荒无人烟的马路。
边警告他靠边停边追了几百码无果,埃尔原想用魔杖的心思又被理智压下,她不想落得被官方遣返的局面,更不想袖手旁观瑞斯她们的危机,此刻只当她是一名手无寸铁的麻瓜,没有合适的做法、仅剩两难困境里被情急迫使的抉择。
握着方向盘的双手蔓延了又热又冷的薄汗,犹如动脉喷涌的鲜血飞溅堆得高高的积雪,灼烧着清晰又模糊的视野,玻璃窗倒映货车的影子,一咬牙转弯绕进岔口,衣领下的胸针依稀传来雷古勒斯不够镇静的制止声:“回来,韦勒克!这跟你没关系——”
不但充耳不闻,她脑子里反而回响西里斯载着她公路狂飙所说的“人生缺不了冒险”,怦怦乱动的心跳跨越时空重合,轮胎摩擦地面的动静尖锐得像救护车的警示灯,岔道的终点明灭着路灯橙黄的色泽,仿佛既是估算衡量一切直至趋于精确的程度、又是靠运气眷顾赢得的巧合,唯一确信的始终是破釜沉舟的英勇、逼近癫狂的英勇,不断地加速,加速,然后踩尽油门、猛然撞向了货车的车头,一声撕裂夜幕的巨响,路边的防护栏被破开,可怕的惯性把货车甩入丛林,连带着前灯大半块车头外壳粉碎,头破血流的男子不省人事。
至于埃尔,即使有作为女巫自身魔法能量的保护和气囊的缓冲,她的前额和脖子也淌着血,左手和小腿估计骨折了,推开车门趔趄着缓步上前,用所剩无几的体力砸开后备箱的锁——恍若天门洞开,一道银亮的月光倾泻而进,已变回人形的克莱尔紧紧抱着昏迷的瑞斯,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称得上陌生过客的女人浑身是伤、深呼吸勉强平复痛觉,晚空微弱的光耀照着她的脸显得异常苍白,目光有些涣散,灰色的外衣沾染了血渍,她在对自己小声说:“……放心……结束了。”随即骤然倒地,克莱尔使尽蛮力搀起她,想问她有没有事却才发觉从不知道她的名字。
比医护们预想的要快清醒,埃尔弗里德试图睁眼但被白炽灯刺得不得不转过头、拉扯到缝了针的脖颈右侧,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现在才知道痛?”病床前的希斯·斯图尔特难得板起脸,能看出来他很不高兴,首次拿出对小辈说教的态度:“我以为你更像亨利,没想到你简直是伊奈茨的翻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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