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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到夏天了啊。
空气中开始弥漫着那种懒散的气息,时间似乎在这个季节变得更加宽松,慢慢拉长。那种热浪和潮湿扑面而来的感觉,似乎又和往年没什么不同了。
我把手机按灭扔到一旁,双手交叠放在胸口上仰头一靠,准备好好睡个午觉。
正当我马上要融化到这个午后,手机开始强烈震动,从桌上掉到了地下,发出嗡嗡嗡声。
“喂,姐?”
我听到了听筒另一头打转向灯的声音,余鸾肯定在开车。
“可喜可贺啊,余翎导演。”
“害,姐你这话说的,这才哪到哪呢?只是入围而己……”
“我是在祝贺你找到了愿意做一辈子的事情。”
我噎了一下,真是一针见血。我说我以为你在夸我影片入围了呢。
余鸾说那当然也值得夸,但这比不得你自己更重要。
“对了,你现在要去哪儿?”我问。
“你别管,等我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手一滑,不小心发出了一个语音转视频的请求。我还没来得及取消,余鸾就己经同意了视频申请。
视频当中的余鸾,鼻子红红的。
手机估计是被她架在了中央扶手箱,要么是车载支架?我的视角在下分,看到的是仰角的姐姐。这个视角再熟悉不过了,或者可以说是久别重逢。我给余鸾当了二十多年的妹妹,在这二十多年的绝大多数的时候,她长得都比我高。
直到我也到了青春期,我开始平视姐姐,乃至后来高过了她。
倒是在这个镜头里,我又变回了那个抬头望她的小破孩,保留着仰望的本能。
她的窗子像我的窗子一样,并没有关紧。余鸾是早产儿,生下来头发就偏黄,风把她鬓边的碎发吹起来,一缕缕往后翻,像极了夏末的稻田无畏地奔腾到眼前,
许是见我出神久久,风一瞬间止住了,人声划开了稻田。
“我到了,我在你家门口。”
?我目瞪口呆,问姐姐怎么突然想要来看望我这个留守儿童了。姐姐说没什么,顺路了罢了。
“真的顺路吗?”
“顺不顺路我说了算,方向盘在我手上。”
有理,我在心里竖了个大拇哥,余鸾是这个。
我哦哦了两声说那姐姐你要径直掉个头,我现在住在隔壁社区。
我憋着笑没吭声,满脸问号的表情瞬移到了余鸾的脸上,她问就算搬家,为什么要搬到隔壁去,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我问余鸾,记不记得周汀。
余鸾点了点头,说她记得。
然后她聪明的小脑瓜一下子就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所以,”余鸾说,“你搬去跟人家同居了?”
我点点头:“聪明。”
“所以我可以过来吗?”
“为什么不行?”
历时五分钟,我在周汀家的楼下见到了姐姐。
她朝我伸出手,给我了一个和接机待遇相当的拥抱。她留长的头发散在我的肩上,我们紧紧相贴的像是一对马上要回到妈妈肚子里的双胞胎姐妹。
直到余鸾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己经不是小小孩了,用最大力抱她无异于把她祼绞绞杀,我才松了手。
在下楼之前,我己经给周汀通过了气,告诉她今天我姐姐来看我了。但这会儿才四点半,离她下班还早。他们上一次的见面,说实话,不算太好,因为刚好彼时的我闹出了一个不小的事故。
我还记得她们在病房外碰了面,像是临时拼凑出来的一家人,隔着我的病床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一个黑着脸,一个白着脸。反正当时我看到那个场景,氧气瓶的氧气都不太够用,一瞬间觉得黑白无常要来索我狗命了。
他们应该把舌头吐出来,这样会更像,而不是用眼眶往外吐眼泪。
我那时候甚至还有闲心去想,如果我死了,她们可能还得一起合个影,站在我的遗像两侧,为了所谓“至亲”的场面协调,配合露出一个合乎礼仪的哀伤表情。
不知道俩人再次见面会怎么样,反正第一次见到余鸾的大鹏和粥米很开心,它们在玄关就炸了窝。以至于余鸾踩进来时还在踟蹰,不知如何下脚。
我去给余鸾倒了茶,坐到了她对面的位置,出来才发现她正望着我出神。我问她怎么了,她却说了一句家长才会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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