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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中的线索
天光微亮时,雪又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陈霜宜站在祠堂的台阶上,看着村民们用门板擡走张寡妇的尸体。白绫的一角从门板边缘垂下,在雪地上拖出一道蜿蜒的痕迹,像一条将死的小蛇。
"陈探长。"陆川从祠堂侧门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我在墙角发现了这个。"
油纸包里是几片干枯的植物标本,叶片呈锯齿状,背面有细小的绒毛。陈霜宜小心地捏起一片,在晨光中转动:"像是某种草药。"
"当归。"陆川指向叶片根部特有的纹路,"但比普通当归叶片更尖,应该是高山品种。"
"赵郎中!"陈霜宜突然想起什麽,翻开笔记本,"案卷上提到村里有个草药铺,坐堂的是..."
"赵怀仁,四十二岁,前清太医後代。"周明德拄着拐杖走过来,枯瘦的手指在晨光中颤抖,"他的药铺就在祠堂往东两百步。"
陈霜宜和陆川交换了一个眼神。老人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转身时腰间的铜钱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周老先生。"陈霜宜快步跟上,"您刚才提到的四时会..."
老人脚步一顿,拐杖在青石板上敲出沉闷的声响:"二十年前的事了,官府早有定论。"他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老朽要去准备张氏的丧仪,官爷自便吧。"
雪越下越大,两人沿着村民指的方向往药铺走去。路过一口水井时,陆川突然蹲下身,从积雪中挖出一块巴掌大的碎瓷片。
"钧窑瓷。"他擦去瓷片上的雪粒,露出天青色的釉面,"这种品相出现在村里很奇怪。"
陈霜宜接过瓷片,指尖触到釉面下凹凸不平的刻痕。翻过来一看,背面刻着个残缺的"雪"字,笔划断断续续,像是被硬物刮过。
"第三个字出现了。"她将瓷片收入证物袋,声音有些发紧,"风丶花丶雪..."
药铺是栋灰瓦白墙的两进小院,门楣上挂着"济世堂"的匾额。奇怪的是,这麽冷的清晨,铺门却大敞着,门板上用朱砂画着个古怪的符号——外圆内方,中间是个扭曲的"药"字。
陆川的手按在枪套上,示意陈霜宜退後。他轻轻推开半掩的房门,一股浓烈的草药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天啊..."陈霜宜捂住口鼻。
药铺正堂的景象宛如噩梦——赵郎中端坐在问诊的太师椅上,双手平放膝头,七窍流血的面容却凝固着诡异的微笑。最骇人的是,他的头发丶眉毛和胡须上结满了晶莹的冰晶,在晨光中闪闪发亮,仿佛被某种超自然的力量瞬间冻结。
陆川戴上橡胶手套,检查尸体:"死亡时间不超过四小时,血液中含有..."他凑近闻了闻,"砒霜和雪灵芝的混合物。"
"雪灵芝?"
"长白山绝壁上的稀有药材,能让人血液结冰。"陆川指向药柜上一个打开的抽屉,"凶手很熟悉药性。"
陈霜宜环顾四周,发现问诊桌上摊开着一本账册。最新一页记载着昨日的交易:"酉时三刻,徐先生取当归二两,朱砂五钱。"墨迹还未干透,最後一行字被拖出一道长长的墨痕,像是书写者突然失去了意识。
"徐先生..."她想起周明德提到的村塾先生,"就是教了十几年书的那位?"
陆川正在检查药柜後的暗格,闻言转过头:"你来看这个。"
暗格里放着个红木匣子,匣中整齐排列着七枚铜钱——雍正通宝,每枚都缺了"宝"字。匣底垫着的宣纸上,有人用毛笔写了半句诗:"雪消门外千山绿。"
"风丶花丶雪都齐了。"陈霜宜的声音有些发抖,"还差一个月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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