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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第1页）

“但我们不能否认这种观念确实为我们带来了一些变化，位于棕熊酒吧的信鸽旅馆最近就推出了狩猎田鼠的活动，客人们能够获得将老鼠皮做成衣服的体验。据说，许多住在森林里的拇指小人也正过着这样自然绿色的生活……”

“但皮毛并不能做成一件漂亮的夏装，那太热了。我认为我们应该找寻如何将两种特点结合在一起的方式，关于这一点，一直是时尚界大明星的劳拉小姐的最新系列‘音乐与情绪’就很好的展现了这一点……”

“没错，娜塔莉小姐，我也听说阿泰先生正在积极寻找一种与人类和谐相处的模式，通过一种叫做手机的东西来和人类进行沟通和贸易……既然我提到了阿泰先生，那我就不得不提一下他制作的橡木椅子了。我从未见过那么精致的椅子，就像是人类工匠所做的玩具一样，但是，阿泰先生的设计明显更适合我们拇指小人……”

“同样，我认为不久前开设的各类工厂也是我们正在逐渐摆脱人类影响的标志——我刚刚是不是提过极端思想？——啊，请不要觉得我前言不搭后语，我仍然反对那种极端思想，因为极端不是一个好词——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正在具备独立性……再也不用烦恼该如何爬上一卷又一卷的布料了，现在我们可以自己生产……”

“是的，事实上，在这之前就已经有不少人开始自己生产所需要的东西了，就像我们刚刚提到过的莎莎小姐……她和她的老师一直坚持使用手工编织的蕾丝和刺绣……”

莎莎晃着脚，一脸得意地看着温米尔太太。

“这次的真假说都是熟人呢！”她这样说着，心里美滋滋地数着自己被提到了多少次，同时，也觉得劳拉说的很对，她应该追随潮流，这样，她的衣服就能更加容易地卖出去了，就像前不久卖出去的那个狐狸毛线外套一样。

不过，当她乐呵呵地给温米尔太太展示她这次做的衣服，讲解思路的时候，对方表现得很不高兴。

“我没有从这件衣服上看到什么好东西。”她严厉地说，“只是一个碎花布料做的衣服，普通，没有设计，为什么不在裙摆那里加上花边呢？你很擅长这种花边的。”

“但是，蕾丝属于编织的一种，那我也可以做石头手链呀！”莎莎辩解道，她现在已经很有自己的想法了，“而且，我在手机上看到了一个电视节目，里面的人类也说过，想要让自己的设计受欢迎，不仅需要具备个人风格，还需要跳出自己的局限性呢！”

“我很不喜欢这个设计。”温米尔太太冷着脸说，“而且，你根本不需要借鉴什么宝石什么的。”

莎莎从她的态度中找到了一点熟悉的味道。

“虽然我看过罗维娜女士的书，也提到过宝石什么的，但那是因为我去看过宝石展览呀！不是说我就真的成为她的学生，延续她的风格了。而且，罗维娜女士的技巧——就是珠绣什么的，人类那边也有对应的技巧呀。为什么我就不能从其他人的手里学习技艺呢？”她有点儿不高兴地问道。

“你学得越多，难道你就会变得越好吗？”温米尔太太果然更加生气了，她怒视着莎莎，好像在责怪她居然说出这种话，“有的时候，你学得越多，你的衣服就会更快地变成一团毫无重点，杂乱无章的东西，你到现在为止学了多少？把它们用起来的又有多少呢？”

“哪怕我只会用了一点点，那也是进步呀！要是什么都不学，那就没有办法满足顾客的要求，那他们不就会失望吗？专注蕾丝和刺绣确实很好，可既然我能做到，那为什么不多吸引点顾客来呢？”莎莎据理力争，“您不能因为您讨厌罗维娜女士，就带有偏见。”

“我可没有偏见！而且你要是讨厌一个人，她做什么你都不会感到高兴的！”温米尔太太大声地说。

这真是前后矛盾的话语，莎莎也瞪着她，一点儿也不想退步。

“我不仅要去学新东西，我还要做新的事情呢！”她故意大声说，“待会儿我就要去找阿泰，和他聊聊娃娃衣服的事情呢！老师应该知道娃娃吧？就是人类的玩具。要是给它们做衣服，能赚的钱可比现在要多呢！”

温米尔太太睁大了眼睛，看起来更加生气，同时，也更加惊讶了。

“天啊，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她问道，“人类是很危险的！”

“才没有呢，到现在为止，我和人类接触的时候都没有遇到危险呀！”莎莎很不高兴地说。

她现在已经不想听温米尔太太说话了，觉得她带着有色眼镜看人，不是一个很好的老师。而且，她总是在提到罗维娜的时候生气，又不肯说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她生气别人就要有着她的性子来吗？哼，才不要呢！

“人类是很危险的。”温米尔太太坚定地说。

“可是事实就是我没有受到伤害！”

“因为现在人类的伤害已经改变了，以前他们用巨大的铁勺子和烧火棍让你变得遍体鳞伤，现在他们会通过各种各样的东西来让你的精神变得越来越脆弱。我是很讨厌手机，收音机，以及其他类似的东西的，因为人

类会用它们毫无顾忌地说很多很多糟糕的话语，然后……然后你就会也变成糟糕的人。”温米尔太太说到这里表现得非常难过，“罗维娜就是这样和我分开的。她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停了一会，开始讲述她和罗维娜的故事——两个热爱缝纫的小姑娘，因为相同的爱好聚集在一起，很快就成为了最好的朋友，随后，她们合力开了一家店，一起完成订单，空闲时畅享未来，再然后，她们在网络上开了一家小店。

“那也是一家给娃娃做衣服的店。大家都很喜欢，我们就像明星一样被捧在正中央，很快就变得自大，傲慢，每天只想着如何才能赚更多的钱，怎样才能从顾客那里得到更多的夸奖。”温米尔太太难过地说，“那是很不好的，因为一点儿批评都听不了，有的时候有些话甚至不算批评，就是这里缝得不太好这样的话，也会被喜欢我们的人类攻击……你也知道嘛，渐渐地，讨厌我们的人就和喜欢我们的人一样多了。”

“天呀……嗯……可是，顾客是有资格提出自己的不满的呀……”莎莎说。

“可是，如果你一直生活在那种环境中，当你听到一点点不够好的夸奖的时候，你就会非常生气，心想‘他们怎么敢这样说话？’这就是傲慢。”温米尔太太说，“在很多场激烈的争吵过后，我认为这种极端的环境是错误的，也希望罗维娜跟我一起离开，但是……但是她很生气，反过来指责我背叛了她，背叛了我们两个要一直在一起的承诺。也因为这样，我们分开了。”

听上去没有很大的矛盾。莎莎想。

但紧接着她又想，这可能是因为这件事过去了很久，温米尔太太已经记不清一些细节的缘故。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一个好记性嘛！而且，光是要记住工作上的事情就已经够烦了，干嘛非要对方记住故事里的每一个细节呢？而且，有的时候，朋友分开也不一定需要很厉害的理由，哪怕是一点点矛盾，对于当时的她们来说，也一定是很难以忘记的点呀。

“在分开之前，我也劝说过罗维娜，希望把她从傲慢自大中拯救出来，但她并没有听从，反而问我既然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名气那为什么还要放弃？于是她继续在这条路上前进，并采取了……更加让我感到不高兴的手段。她完全地忘记了裁缝的本质，而是专注地制作没有任何创意的，由各种饰品妆点的非常繁琐的服装。而悲哀的是，人类也喜欢这一种，并且愿意为此付出很多钱。最后，我的朋友……变成了……只知道该如何用最简单的方法赚钱的怪物。”

莎莎捂着嘴巴，发出了惊呼声。

“但是……但是阿泰先生就在和人类做生意，他完全没有说这种事。”她震惊地说，“天呀，所以她学习珠绣也是因为这样会让裙子看起来很高贵很繁琐，但实际上并没有设计感……”

要是她变成这个样子的话……莎莎想了想，觉得这和恐怖片一样可怕。

“所以，我不喜欢大家对于罗维娜的赞扬，因为那根本就不是罗维娜。”温米尔太太说，“我也不喜欢你学习她，因为那些东西只是浮于表面的。瞧着很好看并不是因为罗维娜的技术很棒，而是因为大家都喜欢闪亮亮的东西罢了。更别说她还偷取了我的很多创意……”

莎莎更加震惊了。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呀？”她问道。

“这件事情很难讲个清楚，界限也非常模糊。按理来说，我退出的时候，店铺里的所有关于我的东西都应该清空，但是罗维娜并没有这么做。”温米尔太太说，“我一直很介意这件事。”

“那……那我们可以和她说说？”莎莎试探性地问道。

“现在再提已经晚啦，要做成一件事可不是立刻去做就能做好的。”温米尔太太说，“当时的我并没有这样的意识，而罗维娜也就顺势继续做着以前的款式，继续用着我的设计，如果我去找她，她可以说当时的我并没有提出这种要求来蒙混过关。更不要说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多年，想要她下架衣服只会变得更加困难而不会变得更容易。随着时间的流逝，真相只会变得模糊而不会变得更加清晰，所有的理由都混在一起，也很难分出绝对的正确和错误。而我也确实不希望再给自己添加多余的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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