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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尔顿笑了一声:“很简单,我想邀请你的加入。”
“邀请我?为什么?”木苓楠不动声色问,她自认没做出什么暴露身份的举动。
“因为混血是原罪,不是吗?”埃尔顿露出一双血色的眼睛直直盯着她。
血族公爵?!
木苓楠瞳孔狠狠一缩,脸上难掩诧异,据她所知,血族一脉公侯伯子男,公爵只在最高等的亲王之下,可血族黄昏之后再无亲王,公爵便是最高,但这种血统的血族怎会沦落到伊诺星之上?
她没有问出心中的困惑,只是说:“让我想一想。”
埃尔顿倒没有逼迫,他一挑眉:“行,那我带着谢向晨先离开,咱们的小太阳花今天可还有比赛呢,小苓楠有什么事,这边的侍者会帮你哦。”
他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笑嘻嘻搂着谢向晨便转身离去,埃尔顿的红瞳最后满含深意地看了木苓楠一眼:“对了,小苓楠,这边很危险,最好不要到处乱跑哦,想找我的话可以去找艾德琳姐姐。”
……这真的不是在威胁?
木苓楠无力吐槽,她的手抚上冰冷的栏杆,底下喧闹的众人慢慢退去,只留恢复寂静的巨大场厅,待清洗完毕,这血腥之地又会有新的人入场,或是观看,或是求生。
混血啊。埃尔顿说的没错,在古时,混血被看作对神赐之血的亵渎,是对神的不敬,哪怕到星际,神的余威仍在,被教会把持了几千年的思想影响依旧深远至今,教会在数百年前被击倒,但陈旧的思想并未除去。
到如今,混血的处境不过只比堕落种好上一点罢了。或者说,没有堕落种的威胁,混血,便是下一个堕落种。
木苓楠嘴角扯出一抹讥笑。
现在已经是星际时代,可在四主族的影响之下,各族却依然泾渭分明,明明主流思想不支持族群通婚,但每年仍有数不清的混血儿出生,因为感情,生来自由。
木苓楠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她在天族的族地长大,只去过精灵族的主星几次。但她至今仍记得,精灵族的女王望向她时,那冰凉刺骨的目光,和身旁塞西尔陡然捏紧的手。
精灵族的女王想杀死她,但她不知道为什么。自那之后,她再未去过精灵星。
木苓楠不记得出生时的事,塞西尔天生纯血,是生来十二翼的光明神之子,但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精灵族和天族混血的孩子,辛苦修炼到现在,也不过将将长出四翼。
天族的实力具现于身后羽翼之上,据说,当塞西尔降生的那一刻,金光一直从天族主星蔓延至领地边缘的无尽海,圣歌响彻星域,他们坚信,这是神的谕临。
但作为神子亲妹的木苓楠,却是一个卑贱的混血,木苓楠忍不住想笑。
她精灵血统侧的天赋要远高于天族一侧,但她长于天族,自然要遵守天族的规则,碍于塞西尔的存在,他们明面上不敢对她如何,但前提是,她要是一名天族人。
该庆幸,她精灵血统的显现,只有一双尖耳吗?
可就算这样,木苓楠儿时在统一的幼儿所上课时,依旧有讨厌的天族小孩故意揪她的耳朵,那力气,和要折断也没有区别。
木苓楠和他重重打了一架,闹大到了家长那里,她不知道后来塞西尔做了什么,后来就再没有族人就她精灵耳一事生过事端。
想起小时的许多事,木苓楠一时有些恍惚。若非她二世为人,哪怕有塞西尔的保护,恐怕也会受到诸多影响,更何况其他处境更差的孩子呢。
她的手不自觉收紧,直到被耳边一声“小姐”唤醒。
木苓楠猛地回神,并震惊于她的警惕心竟低到这种程度了吗?
她抬眸望去,是之前在场上的“寒流”。近距离见到,木苓楠惊觉对方的年龄恐怕比她预想的还要小些,按鲛族与人类的年龄换算,也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
“寒流”蓝得剔透的眸子清冷冷看木苓楠,她的眸底一片与年龄不符的沉静,鲛人族一向清澈醉人的嗓音从她喉中发出:“艾德琳,想见你。”
木苓楠目光沉沉望她,最后点了点头。
“埃尔顿那臭小子,年轻人办事太冲动了些许。”艾德琳单手拿着烟斗,画着深红眼影的眼尾微挑,似有若无瞥了某处一眼,她笑道,“还得我这个姐姐来帮他,该打。”
木苓楠垂着眼不说话。
“他小时候我照看过他一段时日,现在大了,倒没大没小起来了。”
“照看……可他不是……?”木苓楠问。
“你想说,凭他的血统,不应该在这里吧。”艾德琳直笑,等她笑完,却道,“这个我可不能告诉你,不过,若是你加入亲自问他,说不定他会说哦。”
“我猜,你目前的顾虑是,觉得这个组织与那些打着所谓平权旗号的星盗组织并无不同,不过是为了攥取权力的方法罢了,我猜的对吗?”艾德琳吸一口香烟,淡淡说道。
木苓楠目光一颤,她冷淡说道:“难道不是?这个地下竞技场难道不是你们开的?”
“亲爱的,你可真可爱。”艾德琳听到这话,却笑得娇躯直颤,良久,她才目光很柔和地看着木苓楠,悠悠道:“可没有我们,也会有别人。”
“小可爱,地下竞技场存在的原因不是因为我们来了,而是因为贫民区在这里,但至少我们在,有人还可以活下去。”
“四族的高层优越太久了,他们已经没有动力变革,而我们久处愤怒的孩子们,他们渴望变革。”
“不是这样的……”木苓楠想说,塞西尔答应过她,会给天族辖域中的混血种真正的平等,但她却忽然不确定了。
艾德琳看出她的犹豫,帮她说出后面的话:“小可爱,你的亲人或许只是在哄你呢,要和世俗相左的勇气,总是很少人才会拥有,所谓感同身受,不过永远是纸上谈兵。”
“不是这样的!”木苓楠炸毛了,塞西尔才不会骗她,他说能做到就是真能做到。
“好吧好吧,小可爱,你说的都对。”艾德琳很敷衍地顺毛,“但我可是真心的哦,埃尔顿和小向晨都是好孩子,小可爱,世界可不总是非黑即白。”
木苓楠气呼呼地走了,一直安安静静听着她们对话的“寒流”悄悄起身,跟着她出门,看着这一切的艾德琳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
到底还是年轻人啊。
“姐姐。”
“寒流”突然出声喊住了她。木苓楠低头和小姑娘对视,小姑娘的眼睛很清很亮。
她轻声说:“我在这里长大,没有首领和大家,我可能早就已经死去,所以我要努力修炼,帮助大家。”
“所以,这里很好,大家不是姐姐想的坏蛋。”她很认真很认真地说道。
木苓楠一瞬无言,她愣怔看着这个小女孩还未长开的面容,她还没有长大,但她已经是一名战士。木苓楠同样认真地回:“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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