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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第1页）

命令

何昱昏昏沉沉地坐起在床上，身侧的人用手指撩开他被闷出的薄汗黏腻地沾在额头上的发丝。

他想不起来做了个什麽梦，梦醒时分只感到一身疲惫。

大概是在黑暗里经历了场大逃杀吧。他混乱地想。

“不舒服？”郑淇拿了热水浸泡了的毛巾给他擦脸。

何昱木然地摇头，不怎麽想开口。

“中饭吃了吗？饿吗？”

何昱拧着眉，不太能想起，于是点点头，迟疑了会儿又摇摇头。

现在他什麽都吃不下。

郑淇摸了摸他的後背。

两人一静一动，足足维持了十分钟後，郑淇正思索着要不掏两份试卷转移一下这人的注意力，被他不停安抚着的人突然转过身来。

何昱的眼神还是怔愣的，焦点全然涣散在空中，凭着直觉才能抓住一边的人。

他将自己上半身整个贴上对方，用了十足的力度，郑淇顺势倒下躺在床上，接住这个不知轻重砸在自己身上的人。

他安抚了大半天的人，这时的背部肌肉竟然还是僵硬的，像块棺材板似的搁在他身上。

“你瘦了。”那人的脸贴在他胸前，郑淇顺着他的肩捏了捏，明显能摸到突兀的肩胛骨。之前在首都的时候就能感觉这人腰上的肉也比以前少了许多，搂起来空荡得硌手。

何昱没说话，他只能自言自语。

“等会儿给你做个饭吧，先补点，暑假怎麽也得涨涨体重。下学期复习任务重，你瘦出个营养不良，徐哥会杀了我的。”

“……屁。”何昱半沙哑的嗓音闷在他胸前。

“小同学，不要总爆粗口。”郑淇笑了下。

何昱没再出声，任由他叨叨。

郑淇把晃眼的天花板顶灯给关了，落下一室昏暗的沉寂。

他慢慢地用手指描画对方後背的每一根骨头，越发坚定暑假得加紧投喂这人的念头。

“今天我见到何苑了。”发闷的声音低低传来。

郑淇手指一顿，“嗯，我知道。”

“她状况挺不好，这次没有吵起来，以前她能烦得我想打她一顿。”

郑淇没说话，只低低应了声，安静听着他说着见面的事。

“所以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就是给了太多希望，现在崩溃了还想找我统一战线。凭什麽，我从来没相信过他们什麽。”何昱硬邦邦地说。

然而并不能说他从未和何苑一样有过一致的想法，只是多年的对峙已经将他的希望磋磨下去。

今天，当面把最後那些微乎其微的念头再次做一个了断，既了断了他的，也了断了何苑现在可笑的回头。

他十多年来，本就是孤身一人上路，隔绝太多人对他或善意或恶意抛来的橄榄枝，不断地亲手斩断身边若有似无蛛丝般脆弱的联系。

现在，环顾四周，大概只有身下被他抱着的身躯还能给他现实的温度。

想到如果这人最後都会抛弃他的话——

郑淇突然感觉到身上的人在不易察觉地颤抖，以为是对方哭了，正要把人拨过正面看一看。

蓦然，他的肩头一沉，久久趴在他胸前的人半直起身，一腿跨过他的腰侧，以一个极其亲密的姿势跨坐在他身上。

何昱黑沉的双眼紧紧凝视着他，凝重的神色像是要看透他心底的一切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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