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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第10章

姜飞过生日。

姜飞家就住在D市本市，中産阶级，独生子，地位可想而知。每年的生日都要大张旗鼓地举办生日聚会，邀请上所有玩得来的朋友不醉不归。今年也不例外。

徐宥敏白天时将准备好的生日礼物送给他，临近晚饭，徐宥敏告诉姜飞：“我想请一个我自己的朋友一起。”

“谁啊？”姜飞有些兴趣，凑过来往他手机上看。徐宥敏将手机熄灭：“最近认识的一个朋友。”

“你这话说了跟没说有什麽区别？男的女的啊？”

“男的。”

姜飞没了兴趣，哦一声去柜子里挑衣服穿。

江显从来不拒绝徐宥敏的邀请。几次约饭丶偶尔的羽毛球丶下课之後一起的同行，只要徐宥敏主动，他都会答应。情绪是十分稀缺的，话也不多，真要这样看过去似乎没半点喜欢他的影子——如果不是每天晚上都能听到江显喊他敏敏的话。

徐宥敏已经习惯每天晚上耳边有人嘟囔丶呼吸，也习惯胸膛上搭着手臂，胯腹上叠着腿的感觉。他急切地想知道到底是什麽原因能让两个人居住的宿舍出现第三个人的声音以及触感。他想去江显卧室看看。

姜飞先一步出发，徐宥敏迟他几分钟出门。江显就住在校门口的小区，小区门口许多小吃摊贩，夜色稍显，没有课的大学生围成团撸串喝酒。他站在小区外冬青丛旁等了片刻，两个女生互相挽着手臂来要联系方式，徐宥敏笑着拒绝，她们便也没有纠缠下去，只是丝毫不避讳地夸赞他许多之後才离开。再擡头便看见江显慢慢悠悠地出来。

他穿着灰色的v领卫衣，衣料边缘是浅蓝色衬衫的料子，藏青色裤子，板着脸走过来，模特一样。等他走近些，徐宥敏才笑了声，江显问他在笑什麽，徐宥敏说：“觉得你像在走秀。好帅气啊。”

又是带着南方小城口音的撒娇揶揄口吻。

江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没有搭话。

有时候不知道该说些什麽，他远不及徐宥敏八面玲珑，承接不下来徐宥敏的话，于是只好沉默。衣服是和江上月合作的品牌方送过来的，送来时就是一整套一整套搭配过的，他只是随便挑了一个适合初秋穿的衣服。

徐宥敏不觉得尴尬，继续说：“我朋友还说我经常孔雀开屏，他要是见到你肯定说我们很适合当朋友。”

江显侧头看红绿灯。

侧脸小小白白的，夜灯之下像滤镜模糊的旧照片。徐宥敏微微弯着腰追他的眼睛：“我说这话你又要不开心了吗？”

江显摇头，有些不理解为什麽徐宥敏老是觉得他会生气，他只是不说话且没有表情而已。他自觉是世界上脾气最好的人。

出租车上徐宥敏向江显说明了姜飞的名字和一些同去的朋友，聚会地点也告诉他，江显撑着脑袋听。徐宥敏说话时会离人越来越近，江显偶尔擡手推着他的肩膀无声地提醒他不要超过社交距离。徐宥敏垂眼看着他蜷缩起来的细长手指，在心里不无轻慢地想：究竟是谁喜欢谁啊？偏偏要装得这麽冷淡，那麽多声敏敏都是喊给空气听的？

聚会地点是在一处酒吧包厢，推门而入时已经来了不少人，见徐宥敏进来便统统拥挤过来与他打招呼，姜飞站在桌子上喊：“到底谁是主角！”

好多人注意到江显这张新面孔，一个个装着温声细语地打招呼，真正开场後没多久就鬼哭狼嚎地唱起歌来。姜飞对奶油过敏，所以是没有蛋糕的，用一张尺寸巨大的披萨代替。江显也分到一块，没吃两口便放在盘子中，徐宥敏问他：“不喜欢吃吗？”

包厢中太吵，江显有些头疼，也没有听清徐宥敏在说什麽，只是看到他薄红的嘴唇一张一合。江显问：“什麽？”

“不喜欢吃这个吗？”

江显点头：“太咸。”

还真是直接。这也不吃，那也不吃。

徐宥敏想了想，抿嘴笑。江显不明所以地看他，徐宥敏说：“没什麽。”

刚刚想到这时候如果将江显剩下的半块披萨故作自然地端起来送入口中，江显会不会目瞪口呆丶面红耳赤？毕竟他看着是一个很有距离感的人，说话凑近一些都要将人推走。

不过这行为在普通朋友之间实在太油腻，徐宥敏只是想了想就忍不住笑。

姜飞要来许多杯子，一排一排地倒酒摆成阵型放在桌子上，又掏出一副扑克牌，张罗着开始玩国王游戏。不必在乎游戏规则是怎样，他们稍微改了改规则，同样的数字用牌花色区分，拉着在场的所有人一起玩，熟的人要麽喝酒要麽做惩罚。

徐宥敏没想到江显的运气那麽差，前面五把，几乎每一个抽到国王牌的人胡乱说出一个牌面都是江显。

他一次次将数字亮出来，国王让他做只用嘴巴说的惩罚时他就立刻照做，就算让他对联系人列表中的随便一个人表白他也面不改色地打电话去说。电话那头是个一惊一乍的男人，听到江显说“我喜欢你”的时候大叫一声骂江显是神经病。

这样口头的惩罚对江显不管用，後三把国王让他到另一个包厢敲门去唱生日快乐歌，他就端着杯子仰头喝光说自己不想去。

几次惩罚之後他就像融入海水的河流，第六把被选中时已经有许多人起哄他。

长相惹眼的人总是更容易交朋友，至于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实意就不可一概而论了。第六把的国王是徐宥敏宿舍里那个搬出去住的舍友，他捏着彩色国王牌笑得贱兮兮：“这样吧，前面几局都是单人惩罚，我们这次做一个双人惩罚。我再找一个数字。”

他抱着手臂横扫过人群，说：“黑桃三。”

衆人都低下头查看自己的牌面。徐宥敏也翻开牌，一愣，在窸窸窣窣的交谈声中将牌摆到桌上，赫然一张黑桃三。姜飞第一个大笑：“诶！这下惩罚可就必须做了！我是今天的寿星，我说这局不能喝酒代替惩罚！”

江显喝过三杯酒，脸颊酡红，反应缓慢许多，但也知道要和徐宥敏一起做惩罚了，眼睛水润润地看向他。他人七嘴八舌的惩罚内容商讨声音中刚睡醒一样呆。徐宥敏摸着牌，拖着嗓子：“好吧！满足寿星一个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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