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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听到熟悉的呼唤,裴瓒才恍然回过神来。
他瞧着,几米开外就是裴宅的大门,父母双亲在一衆奴仆的簇拥下,站在门外候他。
“父亲!母亲!”
裴瓒也顾不得方才那骇人的场景了,一溜烟滑下马,撩起袍子,什麽礼数也都抛到脑後,只想着快步跑过去。
“我早说今日必能回来,你还不信……”
裴母佯装着埋怨几句,扭头就拉住裴瓒的手,刚要说陛下宽厚,允他先回家再去复命,可是一瞧见裴瓒,泪水便止不住地落下。
“我的瓒儿,想必这一路辛苦,不然怎麽会如此消瘦?”
裴瓒眼里同样含着泪,心里却忽然空了一拍。
他想起来自己并非原主。
裴父裴母喊得也不是他。
不知为何,他心里霎时没了那些倾诉委屈的想法,更没有撒娇卖乖的打算,就算依旧执着裴母的手,声音也平淡许多。
“母亲,一路顺遂,万事无碍。”
“回来就好,外头风大,先进屋吧。”
被引着领进屋里,不知是不是方才心里突然冒出来的念头,裴瓒在自家院子里,反而有些拘束,左瞧瞧右看看,也觉得这院子跟他离开时有些不太一样了。
新添了许多东西,一眼看上去,变得贵气许多。
可是院子本身就不大,各处物件挤在一处,反而让人觉得有些杂乱。
察觉到裴瓒的眼神,裴父连忙说道:“你走後不就,陛下就赏了许多东西,吓得我与你母亲还以为你遇见了什麽不测,陛下才特意赏赐这些来安慰我们,折子都想好怎麽写了,陛下遣来的公公却说只是寻常赏赐,你自是安然无恙。”
他走後,裴父裴母整日提心吊胆的,每天都盼着他尽早回来。
可惜皇命难违,他们除了等着人回来,也别无他法。
一说到这,裴母又垂着头擦起泪来。
裴瓒同样低着头,看着地板缝发呆,没注意到裴母的状态。
“瓒儿?可是一路奔波,累了?”
裴瓒恍然回神,顺着裴父的话说下去:“是……是有些疲倦,不过还想和父亲母亲说说话。”
“话是说不完的,既然累了便去休息吧。”裴父通情达理地说着。
“是,瓒儿先回去了。”
他明日还要上朝,这事可万万不能怠慢,等回来之後再到双亲面前说些贴心话也不迟。
趁着这段时间,裴瓒也刚好可以想想,为什麽偏偏在这时候,脑海里会突然浮现出自己并非原主的想法。
分明前些时候都不曾有这样的感觉。
面对沈濯时没有,遭遇危机或是担忧百姓时也没有,就连想到之後,他极有可能落得跟杨驰一样的下场时,也不会有类似的心悸,唯独是在面对裴家父母时,并非原主的想法就会突然浮现。
就像有什麽人试图挣扎着冒出来一样。
他按了按胸口,那处激烈地跳动着,相当不安分。
裴瓒颓然生出些畏惧,莫名地害怕自己会在经历完一切之後,带着所有的记忆和感情,悄无声息地消失,就像他未曾来到此地的原主一样。
可他也觉得自己卑劣。
明明是他鸠占鹊巢,强占了原主的身份,把原主的父母朋友和前途未来,都当作了自己的,此刻却生出不想还回去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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