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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去了多久,她被一道冷风吹到骨头里,冻得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
周围寂静无声,唯有不远处的火堆在漆黑冰冷的夜晚猎猎作响。
她摸了摸身旁空下的位置,还有些馀温,知道丹红离开的时间并不久,姚黄松了一口气,她腿脚发麻,正要换个姿势睡觉,忽然注意到不远处有两道目光。
他们的注视一闪而过。
但在这样的深夜,好端端不睡觉反盯着她们看就已经足够叫人起疑了。
姚黄又看了眼旁边睡眼惺忪的官差,对方手中还握着小臂粗的藤鞭,被这鞭子狠狠打过的她缩了缩脖子,随後踉踉跄跄地起身,循着丹红刚刚离开的方向寻了过去。
身後昏昏欲睡的官差甚至都没察觉她的动作。
毕竟荒山野岭,纵使他们想跑,脚下拴着麻绳也跑不快,更有可能被冬天出来的野兽叼去打牙祭,都到这儿地界了,还不如老老实实平安抵达北州的村落,销了奴籍在此地落户。
姚黄小心翼翼摸索着前行,好半天双眼才适应黑暗的环境,隐约能瞧见树影婆娑。
她小声呼唤着丹红。
呜呜声好似寒风过林。
姚黄脚步一顿,她似乎从这股风声中听到几分尖锐的调子。
姚黄循着呜呜声找过去,只觉得那阵声音越发像人声。
她脚下的步子越来越急切,险些叫麻绳绊倒在地,但那股急切的声音催促着她,她不敢有丝毫停歇。
当看清眼前压制着身下人的干瘦影子,姚黄顿时瞪大眼睛。
“丹……唔!”
身後突然有人捂住她的嘴,将她向後拉去。
姚黄死命挣扎着,她一把子力气在身,两个大男人险些摁不住她,只听断断续续的尖嚎从她嗓子里溢出:“救……唔!来!嗯!”
“没用的东西!”干瘦的影子转头压低声骂着。
是那癞子的声音。
另两个同夥不乐意,也低声骂起来:“你个废物这麽长时间办不成事,还有脸骂我们!”
本就是一方怂恿丶一方恶向胆边生的临时勾结,两句话就起内讧。
癞子注意稍一分散,对丹红的压制也稍微减弱几分,丹红当即找准时机,迅速抽开自己被按在地上的手,胡乱摸到地上一块碎石,狠狠砸到癞子头上。
——她十年粗使生活,竭力一击的力道很是恐怖。
“砰”一声,像是瓜果落地崩裂的闷响。
温热的血崩到丹红脸上。
她看不清楚眼前的情景,只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家夥直挺挺仰倒,抽搐几下便没了动静。
一见到这阵仗,另外怂恿癞子夜深下手的二人顿时不敢再动,丢下姚黄匆匆跑回去。
丹红重重喘息两声,一把推开进气多出气少的癞子,又掐住自己颤抖的右手,擡头看向姚黄。
姚黄愣了一下,立刻连滚带爬地凑到丹红跟前。
她睁大眼忍着内心的惧怕仔细瞧癞子,见他“赫赫”两声,彻底断了气,慌到六神无主。
“死丶死了……”姚黄结结巴巴地说着,并无措地看向丹红。
丹红咬住唇,舌头舔到一点腥臭味,当即“呸呸”两口吐掉,接着转向姚黄,从贴身小衣里抽出两张银票塞到姚黄手中,对她无比清晰流畅地说着:“你只是目睹了癞子欲对我行不轨之事,被我一石头砸到,随後便跑了回去,对後边的事情一无所知,明白吗?”
姚黄慌张擡头,她意识到什麽,急忙抓住丹红:“不……是他先动的手,官差不会……”
丹红突然紧紧反握回去,水一样的眸子此刻像是被北国的寒风冻成了冰:“我不想再赌一次。我情愿死,也不想把命再交给别人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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