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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鱼
不过这点莫名的情绪很快就被丹红收拾干净。
她暗道:真是可笑极了。
自己离开雁村的时候,大约只有五六岁,那人竟会将一个垂髫丫头的话当真,眼巴巴等这麽多年,也不知是深情做给谁看。
可转念一想,这不过是老太太一面之词,兴许那青年在老太太面前多提及过她几次,老太太为此心里生了偏见,加之今日对方好心费力救自己,老太太心里愈加不爽也是正常。
那青年面上的异色,大约是物是人非的怅惘吧。
只是……
丹红对自己的形貌十分自信,即便现在落魄也是楚楚动人,因为儿时的“勾搭”,保不齐对方见到自己又蠢蠢欲动了呢?
虽然此人看着方正,但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样想着,丹红便对老太太说:“都是儿时的玩笑话罢了,我如今已有心上人,这位兄弟日後也得仔细相看,早日成家立业才好。”
她语调客客气气,说的内容却一点儿也不客气。
刘珠是年纪大丶身体不好,可脑子还没坏,一下就听出丹红“癞蛤蟆别想吃天鹅肉”的意思,虽从未想过让儿子再续前缘,但也因这话为儿子感到不值,当即拍打着桌面,嚷嚷道:“王槊!你过来!”
门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青年刚推开门,就听见刘珠劈头盖脸地说:“你心心念念的丹红要你快点找个人成婚,千万别缠着她!”
王槊被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砸懵,茫然地看向丹红。
丹红则是微笑着说:“王槊,好久不见,你竟还记得儿时的戏语。”
面对丹红无比客套的话术,王槊沉默不语。
他将手中药碗放到丹红身侧小几上,又从腰带的暗兜里取出一个小瓷盒放到药碗旁。
“药汤是驱寒的。”王槊一板一眼地说,好似对刚才二人口中的旧日感情无动于衷,“药膏擦外伤,需用手温化开再抹上。”
旁边的刘珠冷笑一声,把被子罩上来闷头躺下,主打一个眼不见心为净。
丹红心念一动。
父亲早逝,母亲这十几年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另嫁他人,自己孤身一人回到雁村……
心思百转千回间,她已经拿起桌上的药膏,卷起眼帘望向王槊:“王槊哥,可否先教一教我怎麽擦?”
王槊没吱声,旁边闷在被子里的刘珠却又发出一声冷笑。
哎哟,这老太太。
丹红险些哑然失笑。
不过虽然有老太太这番打岔,王槊也还是来到丹红身边,打开小药盒挖出约两指的药膏,抹到掌心捂着。
药膏渐渐化开,王槊的目光落在丹红的双脚上。
想来也许医馆的大夫已经看过她脚踝上麻绳日夜磨出的伤痕,那可不是家道中落逃难出来的小姑娘身上该有的束缚痕迹。
丹红垂眸,一面思索着一面微微提起裙摆。
只是下一秒,王槊拎起她的手臂,将她腕上的衣物向上翻折两道,卡在肘下两寸这个很有分寸的位置上。
随後温热的药膏均匀涂抹于丹红手背与手臂的伤痕。
有一点刺痛,但可以忍受。
丹红出神地看着他轻揉动作,回忆起这些自己不曾注意到的伤痕出自哪里。
也许是在树林里,被癞子突然拿住双手,挣扎时剐伤的;又或许是跑出树林的时候被无处不在的树丛丶藤曼刮伤的;也可能是摔倒在雪地里时,不小心蹭伤的……
丹红突然睁大眼睛,沉默地扫向自己衣裙上已经暗红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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