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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苏半夏猜测的差不多,吕母的确是因愧疚才毒杀亲子,不过这份愧疚中还夹杂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
“判决下来的当日夜里,祖父就在牢里吊死了,我们一家人从江南赶到京城为祖父伸冤无果,没几日被流放三千里到了平县,途中祖母丶父亲丶母亲都死了,就剩下我一个。”
“交接衙役见我年纪小,没给我安排什麽活,可我太小了,还是很难活下来,是娘见我可怜,把我带回家养大。”
“到了出嫁的年纪,娘找过好几次媒人,一听我是流放过来的就不同意,同意娶我的都是老鳏夫,娘不愿意,让我等了两年,把我许配给了吕二。”
吕母本想着: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情分在那,日子肯定过得好。
刚开始他们的确过了一段蜜里调油的生活,吕大丫就是在那样的背景下出生的,直到吕大丫八岁那年,吕二被人带去了赌场,就此染上赌瘾。
吕二从不是一个多有自制力的人,年幼时被吕父压着读书,吕父死後还有吕母,成亲後交给元娘。
夫妻俩感情好的时候,元娘说什麽,吕二都会听,但是後来……
“他在酒楼当账房,认识了太多三教九流的人,那时候我刚怀上俊哥儿,精力不济,等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泥足深陷,再不听我的了。”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我劝也劝了,骂也骂了,他不听,我没有任何办法。娘对我有恩,没有娘,我可能早死在流放的那一年,所以我不能离开。”
吕母把元娘当女儿养大,一边女儿,一边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难以取舍,但天平的另一端还有年幼的孙子和孙女,她便狠狠心毒死了亲儿。
苏半夏:“鈎吻是怎麽来的?”
元娘道:“山上就有,我和娘去山上砍柴丶采药的时候见过。”
采药?苏半夏再问:“你们采来的药卖去了哪里?”
真敏锐啊,元娘如实回答:“保和堂。起初我们并不认识鈎吻,是把鈎吻当做金银花卖去保和堂时,白老大夫告诉我们认错了草药,教我们怎麽辨认,这才知道鈎吻有毒。”
高子的内心被一连串草草草草刷屏。
鈎吻有毒,居然是保和堂的大夫教她们的,也就是说保和堂的善良害死了自己。
果然,当衙役久了,什麽离谱的事都能遇上。
知道这一点後,苏半夏原地沉默许久。
“当初保和堂的大夫从未说过,曾教你们辨认过鈎吻和金银花。”
“是的。”元娘点头。
高子已经无语了,保和堂的大夫都是什麽大善人啊,这麽重要的事怎麽能不说呢?
是啊,这麽重要的事保和堂怎麽能不说呢?除非是他们刻意隐瞒。
苏半夏已经猜出整件事情的全貌,还需要当事人的证实:“让我来猜一猜,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一刻钟後,苏半夏带着高子离开,在门口和刚从学堂回来的吕俊碰了面。
“见过师爷。”许是家里只有他一个男丁的缘故,吕俊小小年纪十分沉稳,明明很好奇苏半夏上门的目的,也很担心母亲t,就是不露痕迹。
苏半夏冲他点头示意,转身离开,高子把打着的伞伸过去,两人一前一後离开。
吕俊走向元娘:“娘,师爷怎麽来了?”
“没什麽事。”元娘替吕俊扫去帽子上的积雪,牵着儿子的手回房,“和娘说说你今天学了些什麽。”
“娘,今天先生果然教了《论语·为政》,我现在背给您听……”
琅琅的读书声顺着风传入路人耳中,引得路人一阵羡慕,小小年纪就能读书,真好啊。
苏半夏回到县衙时,其他几人已经带着调查结果回来了。
林子道:“苏师爷,据说当年吕二欠下一百两赌债,家里实在没钱,就把吕大丫送去赌场抵债。吕夫人原本在山上砍柴,听说後拎着柴刀冲进赌坊,这才把吕大丫带出来。”
孔力道:“苏师爷,吕二的一百两赌债是分三次还的,第一次是吕二死亡第二天,还了三十两,第二次是保和堂赔钱当晚,还了三十两,第三次是保和堂关门,还了四十两。”
“赌坊本来还想收利息,後来见她们孤儿寡母的,收了一百两就作罢。”
赵琳琅摇头:“吕大丫什麽都不知道。”
虞师爷没有找到仵作,没法验尸,只能摊着手表示无奈。
虞县令:“保和堂那祖孙三代还在平县,平时上山采药,炮制以後自用或者送到隔壁县,偶尔会帮马帮的人看病,其他人要是突发意外求上门,他们也是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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