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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第2页)

“不怕。”夏许砚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只受惊的小兽,“我陪着你。比赛那天我站在你旁边,就像在云雾山的溪边一样。你妈那边,我托城里的同学打听了,医院确实排了手术,主治医生是全国最好的肺癌专家。至于你爸……”他顿了顿,指尖抚过苍之遥发顶的旋,“就算他说的是假的,我们也能再想办法,总有路走的。”

苍之遥没说话,只是把脸埋得更深。夏许砚的衬衫上沾着点屋顶的草屑,蹭得他脸颊发痒,像守宫蛇总爱用头蹭他手心的痒。原来有些温暖,是能穿过岁月和隔阂的,就像云雾山的阳光,总能透过厚厚的竹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亮。

下午,阿婆要去镇上赶集,卖些编好的竹篮和晒干的望夫花。苍之遥想跟着去,却被阿婆按住了:“你跟小夏在家好好练笛,我一个人去就行。”她往苍之遥兜里塞了把竹制的小刀,“这是你太阿公年轻时用的,刻竹料特别顺手,你试试刻只凤凰,等你妈来了给她看。”

阿婆走後,吊脚楼里静得能听见竹篓里的蟋蟀叫。夏许砚把乐谱铺在竹桌上,《望夫谣》的调子跃然纸上,旁边还画着小小的竹笛和望夫花,是苍之遥以前随手画的。

“从第一段开始?”夏许砚拿起自己的竹笛,笛身上刻着两只交颈的凤凰,是去年苍之遥送他的生日礼物。

苍之遥点点头,手指按在笛孔上。指尖的茧子硌着竹笛,有点疼,却让他想起小时候练笛,阿婆总在他手心放粒望夫花籽,说什麽时候能让花籽随着笛声跳起来,就算练成了。

笛声响起时,苍之遥的手还是有点抖。第一段的调子有些滞涩,像溪水流过布满石子的河床,磕磕绊绊的。夏许砚的笛声轻轻托着他,像用竹篾编了个软网,不让他的调子掉下去。

吹到第二段,苍之遥渐渐放松了。他想起云雾山的清晨,望夫花带着露水开了,守宫蛇从竹篓里钻出来,尾尖的金环在晨光里闪着亮;想起夏许砚第一次来山里,穿着白衬衫站在青竹林里,像株误闯的玉兰;想起夜市的灯串下,夏许砚把望夫花茶塞进他手里,茶汤晃出淡紫的圈,像朵没开的花。

笛声渐渐流畅起来,带着水汽的润,带着竹叶的轻,带着火塘的暖。两只竹笛的声音缠在一起,像湘妃竹的藤,绕着彼此往上爬,又像望夫花的藤,在风里轻轻摇。

吹到结尾的长音时,苍之遥突然看见廊下的竹筐里,有片望夫花籽在轻轻动。他停下笛声,走过去一看,是只小蚂蚁在搬花籽,花籽滚来滚去,像守宫蛇以前玩的样子。

“你看。”苍之遥回头时,眼里带着点亮,“它在学蛇玩花籽呢。”

夏许砚走过来,从竹筐里捡起那粒花籽,放在苍之遥的手心里:“是蛇托它来告诉你,别总想着它了。”

苍之遥把花籽攥在手心,突然笑了。阳光透过竹窗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金粉。夏许砚看着他的笑,突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软了下来,像被火塘烤化的蜡,暖得一塌糊涂。

傍晚,阿婆从镇上回来,竹篮里装着新割的猪肉和几块水果糖。“今天碰到老陈头,他说县里下个月要办竹艺展,问你愿不愿意把竹蜻蜓和刻花书签送展。”阿婆把水果糖塞进苍之遥手里,“他说要是能得奖,奖金够你妈半个月的药费呢。”

苍之遥捏着水果糖,糖纸在指尖沙沙响:“我明天就去把最好的几件找出来。”

“还有这个。”阿婆从竹篮底层摸出个油纸包,打开一看,是只竹制的小蛇,尾尖镶着圈细铜丝,像极了守宫蛇的金环,“老陈头说这是他孙子刻的,听说我们家蛇没了,特意送来的,说让它替蛇陪着你。”

苍之遥把小竹蛇放在桌上,它的眼睛是用望夫花籽嵌的,黑亮黑亮的,正对着他看。夏许砚拿起小竹蛇,在它肚子里装了片细竹簧,轻轻一按,发出“嘶嘶”的轻响,像守宫蛇平时的叫声。

“这下好了,它还能陪你练笛。”夏许砚把小竹蛇放在竹笛旁边,“等你吹《望夫谣》,它就给你伴奏。”

苍之遥看着小竹蛇,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热。他想起守宫蛇总在他练笛时蜷在笛盒边,想起它叼着花籽放进他口袋里,想起它死的时候,身上还缠着望夫花藤。原来有些陪伴,是能以另一种方式延续的,就像竹能做成笛,花能酿成茶,死去的灵物,能变成竹刻的小蛇,继续守着这吊脚楼的晨昏。

晚饭时,阿婆把猪肉切成小块,和望夫花干一起炖了锅汤,香气漫满了整个吊脚楼。苍之遥盛汤时,看见夏许砚碗里的肉比他多,刚想换过来,就被夏许砚按住了手。

“你得多吃点,练笛费力气。”夏许砚把自己碗里的肉夹给他,“等回了城里,我带你去吃那家老字号的竹荪汤,比阿婆炖的还鲜。”

苍之遥的耳尖有点红,低头扒着饭。阿婆在旁边看着,笑出了声:“你们俩啊,就像太阿公编的双生竹篮,分开了就都不结实了。”

夜里,苍之遥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竹声。夏许砚睡在旁边的竹榻上,呼吸很轻,像风拂过竹叶。他想起下午练笛时,两人的笛声缠在一起的样子,想起夏许砚说“我陪着你”,心里像被望夫花汤暖着,又软又烫。

他悄悄爬起来,走到竹桌前,拿起那把太阿公的小刀,开始刻竹片。月光透过竹窗照进来,在竹片上投下淡淡的影,他刻得很慢,指尖偶尔被刀划破,渗出血珠,滴在竹片上,像朵小小的花。

天快亮时,夏许砚被竹屑的清香弄醒了。他睁开眼,看见苍之遥趴在竹桌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刻了一半的竹片。竹片上刻着两只小蛇,尾尖的金环缠在一起,中间还刻着朵望夫花,花瓣上沾着点暗红的血珠,像晨露落在上面。

夏许砚走过去,轻轻把竹片从他手里抽出来,放在竹盒里。他拿起旁边的创可贴,小心翼翼地贴在苍之遥的指尖上,动作轻得像怕惊醒了梦里的蝴蝶。

苍之遥的睫毛颤了颤,嘴里喃喃着什麽,像在说梦话。夏许砚凑过去听,听见他说:“蛇……花籽……别跑……”

夏许砚笑了笑,替他掖了掖被角。窗外的晨雾又浓了,竹影在雾里轻轻晃,像谁在跳一支无声的舞。他想,等天亮了,要把那片刻好的竹片放进守宫蛇的坟前,告诉它,它的花籽有人守着,它的小主人,也有人陪着。

接下来的几天,苍之遥每天都在练笛和刻竹器中度过。他把最好的几支竹笛挂件和刻花书签找出来,用望夫花叶包好,准备送去县里的竹艺展。夏许砚则帮着阿婆修补竹楼的栏杆,给青竹林的幼苗施肥,偶尔还会跟着苍之遥去溪边捡竹料,像个真正的山里人。

这天下午,两人正在晒谷场翻望夫花绒,阿婆突然接到个电话。挂了电话後,阿婆的手一直在抖,竹杖在地上敲得咚咚响:“遥遥,你妈……你妈手术提前了,就在下周三!”

苍之遥手里的竹耙“哐当”掉在地上:“怎麽这麽突然?”

“说是有个病人临时取消了手术,空出个名额。”阿婆的声音带着哭腔,“你爸让你明天就跟小夏回城里,说手术前想让你跟你妈视频说说话。”

苍之遥没说话,只是蹲在地上,手紧紧攥着望夫花绒,绒絮钻进指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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