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书网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图谱初成与远方的信使（第1页）

图谱初成与远方的信使

暖房盛会後的长安迎来了一场小雪，细密的雪花像撒落的盐粒，给青灰的瓦檐覆上一层薄白。李稷承却没功夫赏雪，自打领了编撰暖房图谱的差事，他就把工部的绘图房当成了第二个家，案头堆着半人高的图纸，墨锭磨秃了好几块，连吃饭都常常是让小厮从外面端来的胡饼。

“公子，这处铜管走向是不是再改改？”工部的老画师王夫子举着炭笔，指着图纸上的暖房剖面图，“北方风大，铜管若离地面太近，怕是会被冻裂。”

李稷承正趴在案上标注青稞的生长周期，闻言立刻凑过去：“您说得对！得把回水管往暖房中部挪，再包上厚棉絮。”他拿起朱砂笔在图纸上圈出修改处，“还要加个阀门，天冷时能调节热水流量，不然温度太高反而伤了作物。”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昭阳公主提着食盒走进来，刚掀开门帘就打了个喷嚏。李稷承连忙起身关窗：“这麽大雪怎麽还跑过来？冻着了怎麽办？”

“给你送点热汤，”昭阳公主打开食盒，里面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还有两碟小菜，“刚从宫里回来，母後让我给你带句话，说御花园的暖房地基已经打好了，问你什麽时候有空去看看。”

“明日就去！”李稷承舀了勺汤喝下，暖意瞬间从胃里散开，“王夫子刚帮我把暖房主体结构的图纸定稿了，接下来要画种植须知，得把每种作物的适宜温度丶浇水频率都写清楚，还要配上生长阶段的插画。”他指着墙上贴满的作物标本，“你瞧这些，都是张老伯每日记录的叶片样本，从发芽到结果，每种作物都攒了厚厚一叠。”

昭阳公主拿起一本装订好的册子翻看，里面用工整的小楷记录着：“贞观十三年冬月初五，黄瓜藤始开花，需增施骨肥”“冬月十二，青稞苗遇低温，叶片微卷，调高热流後三日恢复”，旁边还画着简单的作物形态素描。

“连遇到的问题都记下来了？”昭阳公主指尖划过纸面，“这样百姓照着图谱学，就算遇到同样的情况也知道该怎麽应对了。”

“正是这个道理！”李稷承眼睛一亮，“我还让老农们把世代相传的种植口诀都写下来，比如‘菠菜要凉，黄瓜要暖，青稞喜湿怕涝’，这些土法子比书本上的道理管用多了。”他忽然想起什麽，从抽屉里拿出个小布包，“对了，这是张老伯培育的新菜种，说是把西域的胡萝卜和本地萝卜杂交种出来的，生吃脆甜，你带回去让厨房试试。”

昭阳公主接过布包，里面是几枚带着泥土的橙红色萝卜，形状比寻常萝卜小巧些。她正看着，王夫子忽然惊呼一声：“哎呀！差点忘了画通风口的结构图！”

李稷承连忙转身帮忙：“通风口得做成活动的，既能挡雪又能透气，我画个机关图给您参考。”他拿起笔在纸上快速勾勒，线条流畅利落，转眼间一个带着滑轮的通风窗就跃然纸上，“这样拉动绳索就能调节开合大小，老人小孩都能用。”

昭阳公主看着他专注的侧脸，鼻尖沾着点墨渍也浑然不觉，嘴角却带着满足的笑意。窗外的雪光映进来，给他周身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竟比暖房里的阳光还要让人安心。

傍晚时分，李稷承终于把手头的图纸定稿，刚伸了个懒腰，就见小厮匆匆跑进来：“公子！门房说有位吐蕃来的使者求见，说是带了赞普的礼物。”

“吐蕃使者？”李稷承有些诧异，跟着小厮走到前厅，见一位穿着吐蕃服饰的汉子正站在厅中，腰间挂着镶银的弯刀，见到他立刻躬身行礼：“李公子安好，在下是吐蕃赞普派来的信使巴图，奉赞普之命送来书信和礼物。”

巴图解开背上的牦牛皮囊，取出一卷用绸缎包裹的信函和一个木盒。李稷承展开信函，上面是吐蕃文，旁边附有汉文译本，大致意思是赞普听闻大唐暖房能在冬日种出作物，十分敬佩，特意送来吐蕃最好的青稞种子和几位擅长种植的老农，希望能学习暖房之法，日後也能让吐蕃百姓在寒冬有鲜菜可食。

“赞普还说，”巴图补充道，“若是李公子愿意派工匠去吐蕃指导建造暖房，吐蕃愿以良马和药材相换。”

李稷承打开木盒，里面果然装着饱满的青稞种子，还有几块晶莹的雪莲标本。他沉吟片刻：“请转告赞普，暖房之法本就是各族智慧的结合，无需交换。我这几日就整理好暖房图谱的抄本，再派两位经验丰富的工匠随你回去，定当倾囊相授。”

巴图眼睛一亮，连忙行礼：“多谢李公子！赞普定会感念大唐的情谊！”他又从行囊里拿出个小陶罐，“这是吐蕃的酥油花，用酥油和蜂蜜做的，能保存很久，公子尝尝。”

送走巴图，李稷承捧着青稞种子直奔暖房。张老伯正在给番茄苗搭架子，见他进来笑道：“公子怎麽来了？雪天路滑，当心摔着。”

“张老伯您看！”李稷承打开木盒，“吐蕃赞普送的新种子，说是他们最好的青稞品种！”

张老伯凑近一看，拈起一粒种子放在嘴里嚼了嚼：“嗯！这种子饱满紧实，比咱们现在种的更有劲儿！开春就能试种，若是能在暖房里培育成功，说不定能比普通青稞增産三成！”

“还有几位吐蕃老农要过来学习，”李稷承看着暖房里长势喜人的作物，“到时候咱们和他们互相请教，把两边的好法子都记下来，编进图谱里。”他忽然想起什麽，“对了，之前让您培育的棉花苗怎麽样了？”

张老伯领着他走到最内侧的暖房，只见几株棉花苗已经长到半尺高，叶片呈嫩绿色，在暖光下舒展着。“您瞧，这印度棉花果然娇气，温度稍低就打蔫，好在咱们这暖房温度稳，已经活过来了。”他指着叶片下的细小绒毛，“再过两个月，就能看出结棉桃的苗头了。”

李稷承小心翼翼地拨开叶片，眼里满是期待：“若是棉花能在长安成功种植，百姓冬天就有棉衣穿了，不用再靠厚重的麻衣御寒。”他忽然听到暖房外传来车马声，探头一看，见是宫里的内侍，“难道是陛下又派人来了？”

果然，内侍提着个食盒走进来，笑着行礼：“李公子，陛下听说您连日编撰图谱辛苦，特意让御膳房做了点心送来。还说图谱编撰好後，要亲自为序，刊印分发到各州府呢。”

李稷承接过食盒，里面是几样精致的糕点，还有一小罐上好的碧螺春。“替我谢过陛下！”他心里暖烘烘的，送走内侍後对张老伯道，“陛下如此重视，咱们更得把图谱编好，不能出半点差错。”

接下来的日子，李稷承愈发忙碌。白日里和工匠们完善图纸，向老农请教种植经验；晚上则挑灯夜读，查阅农书里关于作物习性的记载。昭阳公主时常过来帮忙，她的字写得娟秀工整，便主动承担了誊抄种植口诀的差事，有时还会和画师讨论插画的细节。

“这株兰花的形态是不是画得太僵硬了？”昭阳公主指着图谱上的吐蕃兰花插画，“花瓣该是舒展的，带着点自然的弧度，就像你上次让我看的那朵新开的兰花。”

画师连忙修改：“公主说得是，我总把花草画得太规整，反倒失了生机。”

李稷承凑过来看了看，笑道：“还是公主细心！这些插画不仅要画得像，更要画出作物的神态，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健康的好苗子。”他拿起一张刚画好的黄瓜结果图，“你瞧这张，连黄瓜上的绒毛都画出来了，这样百姓照着辨认，就知道什麽时候该采摘了。”

转眼到了腊月，暖房图谱终于定稿。厚厚的三大册图谱，第一册讲暖房建造，从选材到施工步骤，附带着详细的结构图和机关说明；第二册是作物培育，记录了十馀种适合暖房种植的作物特性丶种植方法和常见问题；第三册则是老农经验集，收集了各地的种植谚语和实用技巧。

定稿那日，李稷承特意把张老伯丶工匠们和参与编撰的画师都请到暖房，摆上简单的宴席庆祝。张老伯捧着图谱，摩挲着封面上“大唐暖房种植图谱”几个烫金大字，眼眶有些发红：“活了一辈子，没想到咱庄稼人的土法子也能写成书，还能让陛下御笔作序，真是想都不敢想啊。”

“这都是大家的功劳！”李稷承举起酒杯，“没有张老伯的悉心照料，没有工匠们的巧思建造，没有画师们的细致描绘，就没有这图谱。等开春刊印分发，咱们的暖房之法就能传遍天下，让更多百姓受益了！”

衆人举杯相庆，暖房里的热气混着酒香，驱散了窗外的寒意。巴图带来的吐蕃老农正和张老伯比划着交流种植心得，画师们则在讨论下一卷图谱要加入哪些新作物，整个暖房里充满了热闹的暖意。

昭阳公主看着眼前的景象，忽然想起暖房盛会那天，李稷承眼里闪烁的光芒。那时他的梦想还只是让陛下认可暖房之法，而如今，这个梦想已经生根发芽，不仅结出了图谱的果实，更连接起了各族百姓的智慧。

宴席散後，李稷承送昭阳公主回家。雪後的月光格外明亮，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昭阳公主忽然停下脚步：“再过几日就是除夕了，图谱也编完了，你也该歇歇了。”

“歇不得！”李稷承笑着摇头，“御花园的暖房还等着我去督工，吐蕃的工匠也快到了，开春还要试种新青稞和棉花。对了，我还想在暖房里搭个小温室，试试培育南方的水稻，说不定以後北方也能种水稻呢！”

昭阳公主看着他滔滔不绝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你的想法怎麽总也停不下来？好像这暖房里的种子，在你心里也生了根，不停地发芽生长。”

李稷承望着远处暖房透出的灯火，那里的作物正在夜色中静静生长，带着穿越寒冬的力量。他忽然认真地说：“因为我知道，这些看似微小的生长，能让很多人的生活变得更好。就像这暖房能在冬天带来绿意，好的法子能让百姓不再受饥寒之苦，这比任何功劳都重要。”

月光洒在他脸上，映得他眼里的光芒比星光还要璀璨。昭阳公主忽然觉得，这个总爱钻在暖房里研究作物的年轻人，心里装着的不仅是眼前的暖房，更是一个充满生机与希望的远方。

除夕前夕，太宗果然亲自为暖房图谱作序，序言中写道：“民生之本，在于衣食；衣食之源，在于农耕。暖房之法，融各族智慧，破寒冬之限，实乃利国利民之举。望天下百姓得此图谱，皆能仓廪实丶衣食足，共享太平之福。”

当内侍将盖着御印的序言送到李稷承手中时，他正和工匠们在御花园丈量暖房地基。展开卷轴看到那苍劲有力的字迹，他忽然挺直了脊梁，对着皇宫的方向深深躬身。寒风卷着雪花掠过，他却觉得心里一片滚烫，仿佛有暖房的暖流在血管里涌动。

远处的长安城已经挂满了红灯笼，年味渐浓。暖房的玻璃顶在雪光下闪着晶莹的光，里面的作物正积蓄着力量，等待着春日的生长。而属于李稷承的故事，也如同这即将到来的春天，带着无限的期待，在时光里继续生长，走向更繁盛的远方。

夜幕降临时，李稷承站在即将完工的暖房框架前，看着工匠们点亮里面的油灯。暖黄的光晕透过木架的缝隙洒出来，像无数跳跃的星火。他仿佛已经看到，不久之後，这里将再次长满翠绿的作物，迎来新的生机；而更远的地方，无数座暖房将在大唐的土地上拔地而起，带着希望的暖意，照亮每一个寒冷的冬日。

他转身往回走，脚步轻快。雪地上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正朝着灯火温暖的方向，延伸向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