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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到第一天,空气里就弥漫着金属丶塑料和消毒水混合的刺鼻气味。一个神情疲惫的小姐姐举着工牌,像牧羊人一样,把她们这群新来的“羊羔”赶进了巨大的厂房。流程繁琐得像某种仪式:脱鞋,换上包裹严实的无尘服(那料子粗糙闷热,甫一上身就激起一层薄汗),穿过“呼呼”作响丶吹得人站不稳的风淋室。门一开,巨大的轰鸣声浪瞬间将人吞噬。眼前是望不到头的流水线,在惨白的日光灯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传送带永不停歇地滚动,戴着同款帽子丶口罩的工人们如同沉默的零件,镶嵌在各自的工位上,重复着单调精准的动作。人头攒动,空气稀薄。
“你们几个,跟着这个班长,去那边!”一个粗粝的声音穿透噪音。张婵被分到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小的女孩身边。女孩叫美芳,才19岁,不上学了。即使裹在肥大的无尘服里,口罩遮住大半张脸,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和纤细的身形也难掩惊人的漂亮。美芳熟练地操作着面前的设备,小声给张婵讲解:“喏,看这个显示屏,全是绿色,就说明这批産品OK,红色的都挑出来…想多挣钱,就得多加班。”她的语气平淡,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认命感,“时间越长,工钱越多。”张婵心里嘀咕:这不是废话麽?但看着美芳熟练挑拣着,眼神却有些空洞,又觉得这话里藏着无奈。
正说着,张婵眼角馀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章树!他也穿着同样的“蛙人服”,帽子压得很低,口罩遮得严实,正亦步亦趋地跟在一个矮壮的男人身後。那男人胸前口袋插着支笔,走路带风,眼神锐利地扫视着生産线,正是他们的班长——王强。章树此刻全然不见平日的散漫,腰微微弓着,透着一股刻意讨好的殷勤。经过美芳工位时,章树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目光精准地捕捉到美芳,隔着口罩,张婵都能感觉到他嘴角扯起的弧度,一个极其迅速又带着点轻佻的wink飞了过去。美芳像受惊的小鹿,猛地低下头,耳根瞬间红了,手上的动作都乱了一拍。张婵在心里狠狠啐了一口:这个大尾巴色狼,总是装都不装一下!
这车间大得像个迷宫,被分割成若干轰鸣的单元,白班夜班交替,机器永不停歇。噪音是永恒的背景音,说话基本靠吼。休息的间隙短得像喘口气,工人们三三两两聚在指定的吸烟点或茶水间,烟雾缭绕中交换着疲惫的眼神和压低声音的牢骚。张婵很快从美芳和其他工友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这里的生存法则:班长王强是这片区域的“土皇帝”,手握排班大权,直接决定你能加多少班丶拿多少钱。老油条们各有各的生存之道,新来的则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谁。
章树显然深谙此道,把“鬼话连篇”和“见风使舵”发挥到了极致。他很快成了班长王强的“小跟班”,张口闭口“强哥”,递工具丶搬物料跑得比谁都快。当王强第一次象征性地问他周末要不要加班时,章树一脸为难地搓着手:“强哥,真不好意思,家里有点急事,这周末怕是…您看…”王强那张方脸没什麽表情,眼神却带着审视,慢悠悠地说:“才来几天就请假?你走了,你的活儿就得摊给别人,大家夥儿要是没意见,我就没意见。”这话听着像商量,实则是试探,看这个新来的“懂事”小夥儿懂不懂规矩,肯不肯“上道”。
当晚,在弥漫着劣质烟草味的休息区角落,章树像条滑溜的鱼,挨个给抽烟的老员工递上冰镇红牛,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哥,辛苦,解解乏!”最後,他凑到王强身边,很自然地揽住矮自己半头的班长肩膀,王强身体似乎僵了一下,但没推开,变戏法似的从袖口滑出一包好烟,精准地塞进王强工装裤的口袋里,压低声音,带着点江湖气:“强哥,你看老弟这事儿…行个方便?老弟心里有数,等忙完这阵儿,回来一定好好‘孝敬’您!”王强眯着眼吸了口烟,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半晌,他拍了拍章树的肩膀,嘴角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这样,我不往上报了,也不扣你工资,你意思意思得了。”章树点头哈腰,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这一幕被不远处的张婵看在眼里,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王强突然笑呵呵地抽着自己的烟,目光扫过章树塞打火机的动作,又落在他虽然沾满油污但指甲修剪得异常整齐的手上,眼神深处掠过疑虑,但很快被烟雾掩盖。他随口问道:“小章啊,看你手挺细嫩,以前没干过粗活吧?家里做啥的?”章树心头一紧,面上却装作不好意思:“嗨,家里…开个小卖部的,以前就帮忙看看店,收收钱,哪干过这个…”手下摸到刚才的打火机,有点草率了,人没问解释,是不是太唐突了。
到了星期天,加班名单上果然没有张婵的名字。她难得清闲一日,却毫无收获的喜悦,只有一种身处局外的茫然。而章树周六没上班,周日则带着他“刺探”到的初步情报,向“老板”梁竹汇报。
梁竹听完,脸上没什麽意外,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王强这种小喽啰,不过是基层生态链的一环。他贪的那点小便宜,塞的那几个人,只是冰山一角。”他目光扫过章树记下的那几个“只拿钱不上班”的名字,又看向张婵整理的琐碎信息,听到的一箩筐真假难辨的八卦(谁家小媳妇跟车间技术员好上了,闹得沸沸扬扬双双滚蛋;小美女美芳又被流水线上那个流里流气的小组长言语骚扰了好几次,敢怒不敢言。
梁竹接着说:“重点不是揪这一两个蛀虫,是要摸清整个底层员工的生存现状,怎麽抱团,怎麽流动,哪些人是真靠这份工养家糊口十几年,哪些是混日子的关系户。章树,你那个‘孝敬’的线别断,但要沉住气,多看多听少说,别急着动。张婵…”他顿了顿,看着一脸“我好像只收集了垃圾信息”的张婵,“那些‘八卦’里藏着人际脉络和矛盾点,继续留心,特别是关于那个骚扰美芳的小组长,还有,你跟保洁阿姨的关系挺好?保持住,她们往往是信息集散中心。”
张婵点点头,心里却有点打鼓。这一周,她最大的“收获”确实是和负责她们那片区的保洁刘阿姨混熟了。刘阿姨是个热心肠的大嗓门,休息时总爱拉着她唠嗑,差点把车间里适龄男青年的家底都给她介绍一遍,弄得张婵哭笑不得。梁竹看着张婵略显窘迫又努力认真的样子,再想想章树那如鱼得水的“演技”,心底掠过一丝怀疑:把这两个性格丶方式截然不同的人同时放进这个复杂的小社会,这个安排,真的妥当吗?车间巨大的阴影和细微处涌动的暗流,似乎比预想的更加复杂。
梁竹深夜驱车回家,车轮碾过湿漉漉的街道,车灯划破沉沉的夜幕。客厅里,父亲梁建邦的身影陷在宽大的沙发里,指尖夹着的烟头在昏暗中明灭,映着他紧锁的眉头。听完梁竹的汇报,特别是关于“吃空饷”这一老掉牙却触目惊心的蛀蚀方式,梁建邦沉默了许久。烟雾缭绕中,他仿佛一座历经风霜的山岩,此刻却显出一丝被侵蚀的裂痕。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梁建邦奉行了一辈子,没想到底下已经烂成了这样。”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重的疲惫和痛心。“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是根子烂了,寒的是真正干活人的心!”
他用力摁灭烟蒂,眼中射着光芒,那是属于创业者的决断:“章树那条线,稳住。让他往上‘求索’,在‘合理’的情况下,把他提上去!弄虚作假,吃空人头这种事,一个人干不成,要有人默许,有人配合,必然有链条。这几个蛀虫能安稳这麽多年,背後牵扯的绝不止一个王强!让章树去摸,去‘发财’,看看这潭浑水到底有多深!”
梁建邦站起身,踱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你继续暗中收集证据,稳扎稳打。其他车间,我安排另外几组可靠的老夥计去摸底。是该好好清清这陈年的淤泥了!除了吃空饷,所有利用职权损公肥私丶克扣盘剥丶关系输送的勾当,这次都要连根拔起!新账旧账,一起算!”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梁竹,带着一丝老辣:“必要的时候,好好利用‘吃空饷’这件事。让他们知道我们已经掌握,让他们自乱阵脚,互相猜忌,自己滚蛋!省得我们费心安置这些蟑螂臭虫,也免得打草惊蛇,惊动了真正的大鱼。”
接下来的日子,章树把“花名在外”的印象给各位基层大佬加深了好几把。贪财好色又讲义气的“贴心小弟”,一看就在社会大学里摸爬滚打过。在原班长王强的推荐下,果然顺利“晋升”为班长。凭借他炉火纯青的“演技”和恰到好处的“孝敬”,他迅速融入了车间管理层那个看似粗犷实则更粗的草台班子。饭桌上推杯换盏,称兄道弟。有“领导”拍着他的肩膀夸他“很上道”。
章树面上笑的很无邪,想着能不上道吗?剧本都安排好了。
一次酒酣耳热後,原班长王强神秘兮兮地“指点”章树:“树啊,当班长,光靠工资那几个子儿够干啥?。”章树故作懵懂:“强哥,有什麽妙计,带兄弟一把!”王强嘿嘿一笑,却不点破。章树心领神会,立刻又奉上一份“孝敬”。王强这才压低声音,把这些年的密辛,像传授祖传秘方一样,细细道来。章树一边听一边点头,心中寒意更甚,证据链又添上了关键一环。
与此同时,张婵在质检岗位上,收获的则是一张由无数鸡毛蒜皮丶员工摩擦丶互相扯皮织成的庞大“八卦网”。哪个小组长又揩了谁家媳妇的油,谁和谁因为争抢加班名额差点动手,谁偷偷把次品混进了合格品里……这些看似琐碎的信息,在梁竹的指导下,被她分门别类地整理丶交叉印证,渐渐勾勒出车间里微妙的人际关系图谱丶利益小团体以及潜在的矛盾爆发点。看着章树那边不断传来“重磅炸弹”,张婵除了佩服树哥的“演技”,也更加意识到自己这张“八卦网”的价值——它像一张敏感的蛛网,能捕捉到最细微的震动。她甚至和负责区域卫生的保洁刘阿姨成了忘年交,这位消息灵通的阿姨,不经意间就能提供不少信息。
随着其他车间的暗访结果陆续汇总,以及章树在“领导圈”越钻越深获得的情报,整个工厂底层管理混乱丶腐败横行的冰山一角终于浮出水面,远超梁竹最初的想象。这绝非简单的“外包”就能解决的问题。
梁竹坐在办公室里,面对堆积如山的证据——近两个月各车间白夜班监控录像的记录丶人事考勤与工资发放记录丶章树套取的口供录音丶……巨大的管理漏洞让他感到崩溃。愤怒之後,是深深的无力感和更强烈的责任感。
他推开窗户,让冰冷的夜风吹进来,试图理清混乱的思绪。看着窗外沉睡的厂区,那一片片灯火通明的车间,此刻在他眼中不再是生産的象征,而更像一个被寄生虫啃噬的巨大躯壳。
然而,面对基层的混乱跟腐败,父亲却想敲山震虎,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梁父告诉年轻气盛的梁竹,如果不能“毕其功于一役”,那就敲打敲打,提醒他们不要做的太过,毕竟水至清则无鱼。梁竹已在各批调查人员汇总的“问题名单”里,进行了大规模的核对取证。
行动涉及八个车间,近千名员工,各种问题如火山喷发般暴露出来:吃空饷丶虚报工时丶克扣员工工资丶利用职务之便倒卖物料丶收受贿赂安排轻松岗位丶纵容关系户丶不同车间之间为抢资源互相倾轧拆台……整个工厂底层仿佛一个巨大的丶溃烂的蜂巢。
这场风暴来得太快太猛。梁建邦虽然默许了,但也没料到儿子如此激进,范围如此之广。当梁竹看着汇总报告上那密密麻麻的问题点和牵涉人员名单时,巨大的挫败感和更深层次的疑虑再次涌上心头:
“难道把生産线外包出去,就能自动解决掉这些基层人际倾轧丶管理腐败和肆无忌惮的利益输送吗?如果管理根基不牢,监督机制失效,文化土壤有毒,那麽无论采用何种用工模式,都不过是换汤不换药……外包或许能压缩一部分显性人力成本,还需要更清晰的规章制度,明确的责任划分,否则基层仍旧矛盾层出不穷,陷于互相倾轧,滋生出更多投机取巧的“王强”,“姬棒棒”之流。”
窗外,黎明将至,天色却显得格外晦暗。一场由他亲手掀起的风暴已然降临,这巨大的管理漏洞暴露出的不仅仅是几个蛀虫,更是整个厂区体系多年的弊病。清理的代价有多大?重建的难度有多高?能否真正建立起一套能抵御腐败丶激发活力的长效机制?这些问题沉甸甸地压在梁竹心头,让他第一次深切体会到,企业管理这场战役的残酷与复杂,远非纸上谈兵那般轻松。冲动掀开了盖子,但盖子下的深渊,才刚刚显露其狰狞。年轻的热血与现实的泥沼猛烈碰撞,前途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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