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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鹤声这一下醍醐灌顶,感叹道:“我怎麽就没想到!”
“要我说,杨专员是帮过你的!咱不能忘恩负义!他要借车,你只管去就是,难道杨专员会亏待你?”张全有又劝道,“这年头活着不容易,能攀上杨专员这条道,咱们可不能放弃!”
“好!”关鹤声下定决心,“那我就听他的,三天後的上午七点,把车开到後山等着!”
他们的话说到这里,郭宣在隔壁努力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
得到关鹤声愿意听从调遣的回复後,杨时文坐在办公室里,仰望窗外晴朗的天。
当上城南办的主任後,杨时文并没有搬迁办公室,仍旧留在档案小院里。他喜欢这里的氛围,能够同温夕岚谷冰待在一起,让他心生欢喜。
然而时间是往前走的,有些事不能停留原地,他认真打量着窗外的蓝天,觉得那一角蓝天前所未有的美丽。人总是关注眼前的拥堵,而忘记了头顶开阔的天空,而能够停下来仰望时,很多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了。
杨时文轻叹一声,收回目光,拿起电话拨给朱长乐,说他有要紧事汇报,希望即刻面见。朱长乐在调统部的办公室等着,不多时,杨时文推门而入。
寒暄坐下後,杨时文直入主题:“长官,有一件隐秘事,不知您是否知道。日本人在紫金山里搞了一个细菌战研究基地。”
“哦?”
眼见朱长乐的惊讶并不充分,杨时文怀疑他知道这件事。于是,他再度加重语气:“不是普通的细菌培育,是用活人做试验。”
朱长乐的惊讶终于真实起来:“活人?”
“长官,你有没有想过,利用这件事?”杨时文又道。
“这事……,怎麽利用?”
朱长乐带着警惕,说话字斟句酌。杨时文知道,这些事是日本人的命门,他们一边进行罪恶,一边又怕被公之于衆,如果是换了之前,给朱长乐十个胆子也不行。
但是现在,日本人在太平洋战场一败涂地,仿佛借了朱长乐七八个胆子。
“我把基地炸了,您就可以直接回重庆了!告诉他们你为了炸基地不得不撤出来!”杨时文低低道,“之後,您就不必在这里受罪了。”
朱长乐大吃一惊,盯着杨时文不敢说话,憋了半晌才道:“炸了日本人的细菌基地,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不会放过你!”
“长官,我受您培养照顾多年,本就无以为报,这次是个好机会,既让我为民除害,也让我能报答您。”
杨时文说得很诚恳,但朱长乐不信。在朱长乐的人生信条里,这世界只有互相利用,没有白吃的午餐。他思忖道:“你如此为我,有什麽条件吗?”
“带谷冰去重庆。”
“你为什麽对这孩子这样好?”朱长乐不解,“他与你非亲非故,又何必赔上性命去帮他?”
“长官,谷冰是个人才,又这麽年轻,让他跟您去重庆,日後就是中统的栋梁之材!”杨时文目光炯炯,“我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就算能熬到胜利那天,也是一块朽木了!”
朱长乐没有回答,他承认杨时文说得不错。日本人已露败相,但究竟什麽时候能走,谁也说不好。他们这些留在南京的官员,越早抽身越好,越往後越是没机会,眼下,能借助炸毁细菌基地回到重庆,简直是天赐良机!
至于谷冰,带着这麽个小子回去也很好,年轻又能干,回到重庆大有可为,最重要的,他手上干净,没沾过血,不像杨时文,身上缠着许多旧日恩怨。
盘算良久後,朱长乐已打定主意,要接下杨时文送来的厚礼。但他还是问:“时文,你同我说实话,有没有要我做的事?”
“有。”杨时文老实道,“细菌基地每隔一天会有水车送水,这事情应该归在南京水厂。如此机密的事,别人要打听也打听不出来,但我记得,水厂厂长是您的侄子。”
原来如此。
朱长乐仅剩的一丝愧疚感被抽干净。他笑了笑,说:“时文啊,为了炸这个基地,你也算是煞费苦心,连自己都能豁出去!我能不能问问,这是为什麽?”
为什麽?作为中国人,看着自己的同胞被送进去做活体实验,得出来的细菌武器要祸害更多的同胞,这样的理由不够吗?
“可能是出于一点不值钱的良知吧。”杨时文苦笑,“正好,您和谷冰也需要这样的机会。”
朱长乐听出来了,是谷冰更需要这样的机会。他眯了眯眼睛,道:“你就不怕我放你鸽子,答应你带谷冰走,其实把他丢了。”
“长官,您宅心仁厚,不会做这样的事。”杨时文面不改色,“此外,谷冰手上有一份军统绿眼小组的潜伏名单。这份名单作用极大,您如果带去重庆,就是第二份丰厚的见面礼。”
“好,见面礼。”朱长乐笑笑,“看来,要谷冰到达重庆後,才能交给我。”
“是的。”杨时文坦然道,“安置妥当之後,他就会把名单交给您。”
“既然你都安排好了,我也无话可说。需要水厂怎麽配合,你自己去找我侄子,我会给他打招呼的。”
“多谢长官。另外,我想问问,您和谷冰怎麽去重庆?”
“先坐船到武汉,那边自有安排。”朱长乐道,“你出发去紫金山时,就是我去码头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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