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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且听我细细说来!”
“君王问她为何往,只见云娘语铿锵,气贯虹,只道:‘旧恨为天下恨,新恩乃君王仁。唯愿此刃报国恩,安黎庶!陛下但问结果,不必问前尘’便领了惊鸿刃,直往龙潭虎xue,不负此恩隆!”
“到了那宴会,正是一派奢靡辉煌。正所谓:千灯万炬明,玉杯琉璃光,琼液琥珀浓,小槽酒滴真珠红。行酒令,算花筹,琵琶语,红纱绕,金铃动,海棠半熏吞红杏,胭脂将中作龙头。”
“待歌舞毕了,云娘随使上前,奉上舆图,趁其贪顾图册,左手把袖,右手持匕首揕之,这一刀刺出,直取龙头魁首!霎时间血溅图册,敌郡王大惊,捂了心口,反问道:‘何人是也!为何为贼作寇’”
“云娘喝道:‘当世王府官曹,坐中皆窃世大盗!我盗你性命一用,不过效其一二皮毛!你问我何人是也,我是那青山不死魂,农奴索命根!此行为报故国新恩,雪血海旧冤深!’。”
“好!”台下听衆情不自禁地鼓掌喝彩,那扎花辫的雀斑女妖也是跟着欢呼雀跃。
“那云娘呢?她活下来了吗?”有人忍不住问。
说书人清了清嗓,就要慷慨激昂地往下说。
鞠玲的胳膊被人轻轻拉了拉,她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身後,说书人讲得唾沫横飞,台下观衆的眼睛全都跟着她动。
那只手把鞠玲带出热闹的人群,云娘无奈道:“鞠玲姐,快走了,祖祖等我们吃饭呢。你又来听这些胡诌的东西。到底有什麽好听?我不是跟你讲过很多遍了吗?”
鞠玲急得脸都红了,她辩驳道:“这不一样!这可是,是!青史留名的大事情!而且你说得好无聊,明明那麽惊险的传奇故事,你三句话就讲完了!”
云娘挑了挑眉:“不就是我跟着使臣进去,趁她看舆图不注意,一刀捅了她吗?”
鞠玲气道:“你敢不敢多讲三句话!那可是个大妖!”
“大妖又如何,她鏖战多日,早已亏空如凡人一般。”
“……我捅完人,宴会上的大妖要动手,使臣护着我,把她们都说得找不着北,那些人自己内讧起来,闹得厉害,我们就走了。”云娘说,她顿了顿,“不止三句了。”
鞠玲不理她了,跑进院子里找老人撒娇:“祖祖!云妹又欺负我!她都不准我去听人说书!自己说得还特别无聊!”
云娘後脚进了院子,就看见鞠玲滚到老人家怀里,哼哼唧唧地撒娇吵闹。玛图向来宠爱这个小孙女,让她闹得脸上全是笑意,抱着人直哄,又佯装怒意地指着云娘:“你这泼皮!晚上的糖糕你一块都不许吃!”
云娘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要怎麽说自己已经过了爱吃糖糕的年纪。
哄走了天真烂漫的孙女,玛图就看向云娘,欣慰道:“开心多了?”
云娘沉默地点点头,她看了看玛图,忍不住问:“您不问点别的吗?”
玛图指着已经到餐桌上拈糖糕的鞠玲,笑道:“你不是不想说吗?”
“……本来也没什麽好说的。”云娘嘟囔着。
“你不想说,自然就没什麽好说的。平安回来就好,从今往後都开开心心的。”玛图说,“去吃饭吧,一会菜都凉了。”
云娘不自觉笑起来,她应道:“嗯。”
事实上,说书人说对了一部分。
她与不仇琉是有一些旧怨的,只不过不直接相关。
云娘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山民的,她先是逃荒的难民,再是山民,後来又因不肯随山民进入望青,流浪途中意外被套走成了奴隶,好一番折腾才成了望青的子民。
她是从裘罗逃来的。宗政王室造的孽,合该宗政氏来还。可宗政氏一个不剩了,不仇琬杀了一批,望青国主杀了最後一个。
可云娘依旧记着仇,至今不能放下怨恨。
她的母亲死在了逃荒路上,又被人分而食之。
她要如何放下这样的痛苦呢?
放不下的。
既然不仇琉曾作了裘罗的主人,又纵容宗政敏残害百姓。那正好,她来还这笔陈年血债,血债血还,杀人偿命。
云娘坐下来,手边被放了一个小碗,里面有块精巧漂亮的小糕点。鞠玲哼了一声,说道:“你还是可以吃一块的!”
云娘看着她,没说话,伸手去拈糖糕,咬一口,甜得发腻。
……如此就好,什麽“传奇”故事都别打扰她的生活。如此也好,那家夥没骗她,未来确实是更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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