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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殷刃的哭声却越来越大。
“哥……”他哽咽着说,“哥,你别走了,你别走了好不好……我求你了,我好害怕……”
“如果,如果这次我们能够活着回去的话。你答应我,我们两个就,好好的……”
“你不要走了,不要再留下我一个人,我真的,真的好害怕……”
没人知道,曾经有无数次的时候,只要殷刃后退哪怕一步,他和他哥之间都不会再有未来。
他这一路走来实在是太不容易。
放弃的路有无数条,但是他却一步都不肯退。
他知道他哥多敏感,多聪明,又多狠心……
只要他退了哪怕一步,他也不会有着再次见到他哥的机会。
可他一直都没有放弃。
殷刃此生只有两件东西,他宁死也不肯放手,其中一件是手中的画笔。
——另一件是他哥。
楼谏心里快要酸出苦意来,他垂下眼来,用力亲了亲他的额头。
“好,等这场雪停了,就不走了。”
“……以后都不走了。”
狼第三天的夜里没有来,第四天夜里也没有。
这一天白天亮得很早,天空中那些纠缠不休的雪花安静了下来。
楼谏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直到手上传来一股炙热的湿漉漉的暖意,像是有什么人在一下下亲昵地舔着他的手心。
“唔,阿刃?”
他反手摸过去,却摸到了满手的毛茸茸。
睁眼的时候,看见卡尔那只名为Bella的米黄色猎犬正在热情地对着他摇尾巴。
“小东西,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火堆已经燃烧殆尽,殷刃也不在这里了。
他摸了摸狗脑袋,慢慢站起身来,有些虚弱地扶着墙壁,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抬眼看去,外面的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满眼刺目的雪白里面,一条被踩踏出的深深脚印蔓延向远方。
更远的地方,一串小小的黑点正在为首那人的指引下,向着他快步奔来。
……
……
这次事件过后,楼谏生了一场大病。
他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地连续做了好几天的梦,他梦到了很多东西。
梦他的前生,梦他的今世。
他梦到了他的父母,殷心兰摸着他的头,手里拿着一张成绩单告诉他,他做得很好了,自己很开心。
夸他是个乖宝宝,爸爸妈妈都会为他骄傲的。
但是很快她的脸就苍白了下来,从嘴里面流淌出血来。
她的眼神变得疯癫,走过来死死掐住了楼谏的脖子。
她骂他为什么要出生在自己肚子里,让他去死。
他的父亲淡淡地站在一边,看着他被掐着脖子往桌子上撞,一声不吭,只兀自点了一根烟。
楼谏梦见了那只死在自己怀里的流浪小狗,梦见了它身上打结的脏乱的毛,梦见了它黑亮亮的满是期待的眼睛。
他很多人冷漠的眼神。
梦见死亡,梦见伤口。
他梦见了自己上辈子画的画,梦见了无数个在画室里面度过的夜晚。
他其实挺喜欢他那些画的,就算是那些画最后都被冠上了白盛忻的名字,和他再也没有关系。
他梦见了自己这辈子难得交到的那几个朋友,梦见了在酒吧的休息室里面睡过的一个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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