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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蛟（第2页）

姬旦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宫亭...这名字我总觉得在哪里听过。"他压低声音，"之前我们不是讨论过那个？是那人吗？"

"哼，不过是些江湖把戏。"姬发不屑地撇嘴，眼睛却紧盯着那人的一举一动。

大军安顿完毕，姬昌接过白衣少年递来的犀角棋盒，指尖触及的瞬间，一股沁凉之意直透掌心。掀开盒盖，只见黑子如墨玉般深沉，白子似新雪般纯净，棋子排列暗合星象运转之妙。姬昌不禁暗自赞叹："此物绝非寻常。"

青石棋盘上，白衣少年衣袖轻挥，一枚白子稳稳落在正中央。姬昌手持黑子正要围堵，却发现白子突然变换阵型，如洪水决堤般直冲要害。

"好厉害的北斗阵！"姬发抱臂站在一旁，眼中闪过惊讶。七枚白子在棋盘上排成勺子形状，寒光点点。见父亲犹豫不决，他突然皱眉："父亲等等，这白子..."

突然，一道金光划破天空，将棋盘上的白子映得血红。不知何时，姬旦已静静站在棋盘另一侧，温和地说："古籍记载，赤星现世，战乱将起。这位公子，您是在下棋，还是在预示天机？"

白衣少年用折扇轻敲棋盘，玉质的扇骨发出清脆声响："既是棋局，也是天机。暴风雨要来了——"话音未落，一声惊雷骤然炸响天际。

轰隆——！

第二声雷鸣震得地动山摇。姬昌手中黑子跌落，在棋盘上弹跳几下，滚入草丛。擡眼望去，远处山巅突然崩塌，千万吨泥石如苏醒的巨龙，咆哮着倾泻而下。参天古木在洪流中如同草芥，被连根拔起；坚硬的山岩在巨力下碎裂，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危险！"姬昌猛地站起。他正要喝令撤退，却见对面那人依旧从容，折扇轻点棋盘："且慢，该你落子了。"

泥石流奔涌至三丈外，突然诡异地停滞。姬发瞪大双眼，看着一根需要三人合抱的巨木擦着衣角飞过，带起的劲风刮得脸颊生疼。浑浊的泥浆在距离衆人一箭之地处自动分流，如同被无形的手拨开。少年指尖白子轻落棋盘，微笑："水性至柔，却能穿石。看似凶险，实则自有其度。"

当最後一枚棋子落下，奔腾的山洪竟在衆人眼前突然停住。浑浊的洪水慢慢汇入淇水，轰鸣声渐渐平息，只剩下几缕泥沙在水中打着旋儿。

白衣少年收起折扇，轻轻拂袖："承让了。"那姿态从容得就像掸去衣袖上的一粒灰尘。

姬昌神色凝重，盯着少年纤尘不染的白袍看了许久，终于沉声问道："阁下竟能号令天地？"

"不敢当。"少年用折扇点了点河面，"这里山势如龙角对峙，地气郁结。前日见火星靠近北斗，昨夜又见井宿生晕..."说着突然掩扇轻咳，垂下眼帘，"不过是略懂些自然规律罢了。"

姬发抱拳行礼，脸上写满敬佩："您刚才救了我们性命，这本事当真厉害！"

姬旦温和一笑，眼中带着探究："先生既然通晓天象...不知可否为我们指点一二？"

白发少年静静看了他们片刻，嘴角微扬："天意难测，不敢妄言。"他折扇轻点溪边青石，"但见山可知水，观云能识天。比如这山洪的征兆——石上苔藓变红，山间雾气带腥，正是地气涌动的迹象。"

说完转向姬昌，拱手告辞："侯爷仁德，此去殷都必得天佑。在下还有要事，就此别过。"

少年正欲离去，忽又停下回头。

河滩上芦苇倒伏，浊浪翻涌，水中隐约闪过鳞片般的寒光。他轻抚下颌自语："蛟龙作乱，水路已断，这竹筏怕是渡不得了。"说罢撮唇长啸，清越的哨声直上云霄。

霎时间山风骤起，草木摇曳。一只白额吊睛的斑斓猛虎自林中缓步而出。这虎通体金毛黑纹，额间三道白痕天然形成一个"王"字，行走时筋肉起伏，目光却温顺似通人性，显然是百年难遇的灵兽。

"戒备！"姬发一声暴喝，三百虎贲立即列阵，长戈齐刷刷指向猛虎。将姬昌父子护在身後。

少年见状轻笑："诸位莫慌，此乃我家宠物，不伤人。"说罢踏草而至，素手轻抚虎颈。那猛虎竟如家猫般俯首蹭掌，喉间发出温顺的呼噜声。白衣翻飞间，他翩然跨上虎背，恍若画中仙君。

白发少年回首望向姬昌，眼中星芒闪动："凤鸣岐山，吉凶难料。此去殷都，诸位恐有血光之灾。"他顿了顿，嘴角微扬，"我们......殷都再会吧。"话音未落，他轻拍虎首，那灵兽顿时昂首长啸，声震四野，四足腾空而起，如踏云而行。

转瞬间尘烟漫卷，白衣与金虎化作流光掠过河面。虎啸馀音在山谷间回荡，震得落叶纷飞，淇水泛起层层涟漪，许久才恢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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