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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旦踩着满地血泊冲上前,心跳几乎停滞——老师雪袍溅血,好在只是皮外伤。他刚要松口气——
脚下突然传来断裂声。
"喀嚓——"
整座祭台剧烈震颤,从正中裂开一道可怖的缝隙。星官站立的那侧率先崩塌,木梁断裂发出毛骨悚然的脆响。白发青年身形急坠,却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垂落的玄鸟幡幔。
"老师!"姬旦将矩尺楔入梁柱,半个身子探出围栏。两人的指尖在尘雾中几乎相触,却终究差了分毫。下方传来木板坠水的闷响,激起浑浊浪花。
绣金幡幔在两人之间绷得笔直,金线接连崩断的脆响如同催命符。突然寒光一闪,暗处有人斩断了最後的救命绳!
"不!"伯邑考撞开人群冲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巨大的玄鸟幡带着两人坠向水面。猎猎风声中,幡幔如垂死之鸟哀鸣。
混乱中,姬旦松开残破幡绳,青铜矩尺勾向老师的玉带——
"嗤啦!"帛裂玉碎。
与此同时,祭坛顶端失去牵引的青铜玄鸟首轰然坠落,与雪色祭袍丶残破幡幔一同砸入洹水。巨浪吞没所有身影,只剩涟漪在墨色水面荡漾。
暗处,一个身影悄然退入阴影之中。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祭坛下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狼拖着受伤的後腿艰难攀爬台阶,一支带倒鈎的骨镖深深扎进它的肌肉,灰毛被鲜血浸透。
伯邑考刚冲到台阶口,就被浑身是血的狼撞了个趔趄。擡眼望去,玄鸟卫们已经架起长戟,将祭坛围得水泄不通。
"西岐谋反!"崇侯虎的吼声如炸雷般响起。伯邑考循声望去,三名玄鸟卫将父亲姬昌死死按在泥地里,铜戈正抵在二弟姬发咽喉处。更远处,四名卫兵拖拽着昏迷的姬旦走来——少年右臂扭曲变形,额角鲜血淋漓,显然坠水时撞上了暗礁。
洹水岸边,飞廉厉声喝令,数十名士兵拖着渔网跃入湍流。浑浊的河水翻涌,网绳在急流中绷得笔直,却始终捞不起那片消失的白衣。
微子啓把玩着手中玉珏,擡了擡手指:"全部拿下。"随着他一声令下,两名侍卫立即上前,将沉重枷锁扣在了姬昌父子颈间。
潺潺水声将宫亭从混沌中唤醒。
他猛地睁开眼,耳边仍回荡着小D断断续续的电子音:"警告!时空锚点偏——"机械音戛然而止。掌心传来湿滑的触感,他低头看去,手指正深深陷入河岸青苔之中。熟悉的洹水铁锈味钻入鼻腔,可眼前却是现代石材砌成的笔直河道,这诡异的反差让他一时恍惚。
"这是......"他茫然擡头,一架飞机划破云层,喷气尾迹将湛蓝的天空割裂成碎片。踉跄後退时,塑料奶茶杯在脚下碎裂,吸管扎进脚掌的刺痛终于让他确信——这不是梦境。
青年沿着河岸缓步前行,目光贪婪地扫视着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世界。
河堤上,晨跑者耳机里漏出的动感音乐,竟和记忆中祭祀的鼓点奇妙地重合;奶茶店外,闪烁的"第二杯半价"霓虹灯,将彩色的光线穿过他若隐若现的身体,在地上投下飘忽的影子;十字路口,一个外卖小哥骑着电动车直接从他身体穿过,保温箱里飘出的饭菜香味,和他记忆中的血腥味混在一起,形成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青年在一幢玻璃幕墙大厦前停下脚步。倒影中,那个头戴高冠丶宽袍大袖的身影时而清晰,时而透明,仿佛信号不良的老旧电视机画面。
"时空稳定性仅剩17%,你还有5小时。"小D的机械音突然响起,比平时急促许多,"我们被困在历史裂缝里了。"
宫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哟,终于睡醒了?我还以为你要永远关机了呢。"
"都怪你乱来,能量都快见底了。"小D的电子音滋滋作响,带着明显的埋怨,"刚才要不是我强行啓动紧急跃迁,你早就死透了——系统测算死亡率99.7%!"
青年挑了挑眉:"那上次我和姬旦掉进山涧暗河时,你怎麽装死?整整三天没反应。"
"这个......"小D的电流声突然变得紊乱,像是心虚般断断续续,"系统日志显示......当时......遭遇未知干扰......死机了......"
"呵,死机得真是时候。"宫亭看着一位遛狗的老太太从自己身体穿过,那只棕色泰迪却反常地冲他狂吠不止,前爪不停刨地。"所以我现在是鬼魂?狗能看见我?"
"准确说是时空观测者状态。"小D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警告:剩馀能量仅能维持基本功能4小时22分钟。"
"之後会怎样?"
"要麽回到原时空坐标,要麽......"小D罕见地停顿了一下,"永远困在这里——以这种半实体化的形态。"
时间紧迫。宫亭试图拿起路边报亭的《殷商文明新证》,手指却直接穿过了玻璃橱窗。报纸旁边,电子日历显示"共和历233年霜降"——一个完全陌生的纪年方式让他皱起眉头。
"小D,现在到底是哪一年?换算成公元纪年是多少?"
"数据库混乱......时间轴错位......无法确定......"小D的电子音夹杂着刺耳的电流声。
"那就带我去最近的大型图书馆。"
小D弹出一张闪烁不定的全息地图,东南方向标着市立图书馆的坐标。只是地图上不时闪过几段扭曲的甲骨文,某些区域甚至出现了错位的马赛克,就像一张被水浸湿又晒干的老照片。
宫亭按照系统指引,搭乘无人驾驶的磁悬浮列车。车厢里其他乘客对他视而不见,只有一个抱着玩具熊的小女孩,时不时歪头瞧他一下,黑葡萄般的眼睛里映出青年若隐若现的身影。趁路上间隙,一人一系统开始复盘之前的刺杀事件。
"祭坛塌陷的角度太精准了,"宫亭在意识中与小D交流,"西南角的承重柱最先断裂,正好是仪式进行时我站立的位置。"他回忆着那些刺客手臂上的青色刺青,"那些羌人纹身...未免太过刻意了。等我回去一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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