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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看到的那些故事,那些令人脊背发凉的细节——并非全然出自我的“丰富”想象力(虽然这部分确实不少)。
我的主业,或者说,我白天(以及许多个深夜)的身份,是一名特殊罪案调查员。
隶属一个你们在新闻里永远看不到详细报道的部门。
我们处理的,是那些常规刑侦手段束手无策的陈年积案丶悬案,尤其是那些缠绕着诡异色彩丶仿佛被无形之手抹去了所有线索的“完美”犯罪。而我的“特殊”之处,就在于我能使用一种代号“渡鸦”的脑机接口设备。
想象一下,朋友们。
不是坐在审讯室里和嫌疑人斗智斗勇,也不是在罪案现场拿着放大镜寻找蛛丝马迹。我的工作台,就是那张连接着无数精密导线的躺椅。
我的“现场勘查”,是直接潜入那些最危险的大脑——连环杀手丶灭门惨案唯一的幸存者(或嫌疑人)丶精神崩溃的目击者——的意识深处。
“渡鸦”像一把钥匙,强行打开他们记忆宫殿里那些尘封丶扭曲甚至被刻意锁死的房间。
我在里面行走,以他们的眼睛去看,用他们的耳朵去听,感受他们的心跳丶恐惧丶狂喜,甚至是……杀意。就像刚才,我“成为”了棺材铺的刘志,在午夜两点,用冰冷的绳索套上了一个穿孝服的女人的脖子。那种触感,指腹下喉骨在压力下的细微错动,受害者徒劳挣扎时指甲划过我手臂的微弱刺痛,以及刘志内心深处那潭死水般的漠然……都真实得令人作呕。
这工作很酷?也许吧。
但相信我,当你一遍遍以第一视角“经历”那些人性最黑暗的瞬间,当你被迫同步感受受害者的极致痛苦和凶手的冰冷快感,那种精神上的撕裂感和污染,足以让最坚强的人发疯。
所以,我写故事。用“齐先生”这个身份。这不仅仅是副业,更是我的锚点,我的呼吸阀。
我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把那些在他人记忆里沾染的丶无法言说的黑暗和粘稠的恐惧,用虚构的笔触编织出来,赋予它们一个我能掌控的结局。
当文字在屏幕上流淌,当《孤儿怨》里的怨灵得到超度丶《婴儿汤》的邪竈被彻底捣毁丶《密室》的真相在纸页间大白,我才能感觉到自己意识深处那些属于“他人”的冰冷碎片,被一点点剥离丶冻结在那串冰凉的黑曜石里。
写作和指间这冰冷的触感,是我对抗记忆污染的双重屏障。
三天假期,我试图把自己埋进《棺影两点半》的构思里,让刘志那张麻木的脸和女人绝望的眼神,被新的丶属于“齐先生”的鬼故事覆盖。
然而,精神上的疲惫如同跗骨之蛆,刘志的记忆碎片总在不经意间闪回——冰柜边缘的暗红,绳索收紧时喉管发出的“咯咯”声……睡眠变得支离破碎,噩梦如影随形。
薄荷烟消耗得飞快,手串在指间转动的频率越来越高。
假期结束的清晨,我站在镜子前刮胡子,看着眼底浓重的青黑。
手机在洗手台上震动起来,是内部加密线路。
“齐工,调整得如何?”是部门主管老陈的声音,背景音里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显得严肃而急迫。
“恐怕得提前结束你的假期了。有个案子,上面点名,必须由你出手。”
我抹掉下巴上的剃须泡沫,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落,冰凉。左手无意识地拈紧了腕上的珠子。
“哪一件?”心里其实已经有了预感。
听筒那边沉默了一秒,再开口时,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林璐案’。那家人……等了二十年了。唯一活下来的那个孩子,明浩,现在是植物人状态。他的大脑,是我们最後的希望。”
林璐案。这三个字像一块冰,砸进心湖。
那起轰动一时的灭门惨案,一家五口,郊外踏青,血染山林。
唯一的幸存者,十二岁的养子明浩,被发现时蜷缩在泉眼边的树下,精神彻底崩溃,失去了所有关键记忆。
随後几年,精神状况持续恶化,最终在一次精神病院的“意外”中坠楼,成了无知无觉的植物人。
一个善良家庭的无妄之灾,一个孩子被彻底摧毁的人生,一个二十年无法破解的悬案。
它沉重地压在每一个经办此案的警员心头。
压力如山。
更棘手的是目标——一个沉睡了十几年丶大脑活动几乎处于静息状态的植物人。
用“渡鸦”连接这样的意识,无异于在深渊的钢丝上跳舞,风险未知。
“他的大脑状态…稳定吗?”我问,声音有些发干。
连接精神病患已是险途,植物人的意识世界,更像是混沌未开的宇宙废墟,或者……一片死寂的荒原。
“生命体征平稳,但脑电波活动极其微弱,长期处于低水平波动,符合深度植物状态特征。”
老陈语速很快,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技术组评估过,‘渡鸦’的深层刺激模式理论上可以激活部分休眠脑区,回溯深层记忆碎片。
但具体能挖出多少,有没有价值,能不能安全回来……老齐,你是我们唯一的王牌。
林老师资助过的那些学生,如今能量不小,联合施压,上面顶不住了。明浩,是最後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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