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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白歌一再次睁开眼，眼前是医院白花花的天花板。她试着起身，却发现全身都动弹不得，除了撕裂般的疼痛感，还有被束缚般的阻力。这样试了几次後，她也就放弃了，认命地盯着天花板看。

不知过了多久，她身侧有什麽东西动了，随即华云的脸就占满了她的视线。

“啊，你醒啦！”华云惊喜道。她眼下有厚厚的黑眼圈，脸色却没有太差。再加上刚刚那麽长时间里她都没有动静，白歌一估计她刚刚应该是睡着了。

“来来来我把你扶起来。”华云毛手毛脚地服着白歌一的背让她坐起来，还垫了个枕头在她背後。这一系列动作牵动了白歌一几处伤口，但她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根本没让华云发现。

“哎，你醒得好慢啊。”

“过去多久了？”白歌一一开口，嗓音已经沙哑地没法听，她皱着眉清了清嗓子，才说出让人能勉强听清的声音来。

“嗯……大概三天吧？”华云给她倒了杯温水，递到她嘴边，让她喝了几口。

其实就白歌一当初被送回来那副狼狈的样子来说，她恢复的已经很快了。可华云还是觉得这三天度秒如年，快比她命还长了。

白歌一看着她忙来忙去，不知怎麽突然问：“你遇见我之前是哪里人？”

“啊？”华云被她问得一愣。

这个问题一直被她们默契地忽视。白歌一基本没问过她，而她也回答不上来具体的内容，也不知道为什麽她突然想问这个。

“嗯，这个……”华云支吾了一会，只能挤出一句“我忘了啊”。幸好白歌一也没继续再追问，只是转移视线，继续看着天花板。

华云坐立不安了一会，突然想起来了什麽，匆忙起身道：“对了，我得去告诉鹿姐他们。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啊！”

病房里只剩下白歌一，她盯着病床旁华云刚刚坐的板凳，摩挲了一下手心。她用尽最後一丝力气捣碎心脏後就倒在了地上，却感觉地面的手感不太对——坑坑洼洼的，仿佛有什麽花纹。

当时她没来得及仔细思考，立刻就失去了意识。可现在回忆起来，那花纹分明是她很熟悉的文字。

——华云。

自打华云和鹿鸣枝提起要开店这事之後，她就一直在筹备材料，试图复刻奶奶传下来的面。

舍尔城的情况大夥也是知道的，面条是肯定没条件吃了，华云觉得改成疙瘩汤也挺不错，就循着以前用过的方法拿各种材料做了“面疙瘩”。

除此之外，有鹿鸣枝当靠山，她在舍尔城得到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资源——各式各样的调料。

于是鹿鸣枝他们就连着吃了将近两周的疙瘩汤，偏偏每顿的口味都有微妙的不同。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还好，但对鹿鸣枝这个味觉严重失灵的人来说，每顿饭吃得完全都是同一个东西，两周下来她都要对疙瘩汤有PTSD了。

某天鹿鸣枝居然没出现在客厅里，华云惊讶之馀又觉得好笑。

当晚她打电话给鹿鸣枝邀请她时接电话的是罗麒。罗麒用一种有些为难的语气说城主大人最近有点忙，恐怕去不了。

华云：“明天我们不吃疙瘩汤了。”

那头立刻传来了鹿鸣枝的声音：“当真？”

“真的啊，吃松鼠桂鱼如何？”调料多了之後华云的菜谱都展开了，最近捡回了许多上辈子爱吃的美食，虽然仍然做不成它们原本的样子，但总归大概能有个形了。“就是酸甜口的鱼。”

“吃吃吃。”

虽然正餐没再继续吃疙瘩汤了，但华云仍然没放弃改良她的疙瘩汤。这会她通知了鹿鸣枝和主治医生後，感觉肚子有点饿，立马就想起了白歌一这麽久以来天天吃罐头的惨样，忙拉住主治医生问：“请问她现在能吃东西了吗？”

主治医生迟疑了一下道：“等我亲自确认一下她的情况再说吧。不过就这两天采集的数据来看，流食应该是没问题的……”

“噢噢噢噢！”华云的厨师之魂顿时熊熊燃烧，没再问一句就跑回别墅炖汤去了。

白歌一在病房等啊等，没等回华云，倒是等回了鹿鸣枝和主治医生。

鹿鸣枝也没多客套，只表达了一下关心，就在主治医生简单给她检查的过程中交代了这三天来发生的事。

当时战舰上的人也听到那刺耳的声音，虫族的部队也忽然变得散乱，让叶将军猜测可能是幽灵公主出了问题。几分钟的时间里，半数虫族都被剿灭——没了幽灵公主的虫族根本不是训练有素的军队的对手。

战况对人类十分有利，叶将军久久联系不上白歌一，想起幽灵公主的异状，猜测白歌一可能有难。他当即派出一支小队，在大部队的掩护下，尽可能地想把白歌一救出来。

等这夥人终于到了白歌一所在之地时，距离她遇难已经十几分钟过去。

她的运气足够好，这些虫族都是催生而来，几乎不会造成威胁。于是等到救援到来时，她也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很多伤口很深却未伤及根本，只是因为失血过多快死了。

一行人火急火燎地把她救出来，又分出三艘战舰把她遣送回舍尔城（顺便补充点能源什麽的）。鹿鸣枝刚得知这个消息时没敢告诉华云，亲自在医院看着，等到她稳定下来才托罗麒转达。

白歌一昏迷的第二天凌晨，幽灵公主就沉没了。鹿鸣枝注意到，对面浑身裹满绷带的人眼神变了变，仿佛有点释怀，又有点迟疑。

不过鹿鸣枝没问。

反正现在战争胜利了，他们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搞清楚白歌一在“幽灵公主”上经历了什麽，还是先让她养好身体吧。

又交代了一下白歌一需要知道的政治变化，鹿鸣枝就打算告辞了。走前意外地被白歌一叫住：“华云呢？”

“不太清楚。”

白歌一点点头。

鹿鸣枝出了病房就看见了等待她们谈事的主治医生，她忽然福至心灵，多问了一句：“你知道华云在哪吗？”

主治医生：“不清楚。不过刚刚她问我病人能不能吃东西。”

鹿鸣枝：“那你回答了什麽？”

主治医生：“……能吃流食。怎麽了？”

鹿鸣枝：……

那她大概率是在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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