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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青×顾淮番外（第1页）

江青×顾淮

江青视角

父亲被弹劾的那天，我正在书房临摹《金刚经》。砚台里的墨还温着，就听见管家慌张的脚步声，他手里捏着张皱巴巴的纸，脸色白得像宣纸：“姑娘，宫里来人了，说……说江大人被辅国将军弹劾，扣在大理寺问话了！”

纸上是弹劾的副本，字迹凌厉如刀，“江文渊监守自盗，私通边将”几个字刺得人眼睛疼。落款处盖着鲜红的将军府印，旁边还附着顾明远的亲笔签名，笔锋张扬，像极了他当年在宫宴上挥毫时的样子。

我想起三年前的上元节，顾淮还穿着青灰学袍，在将军府的回廊下教我吹笛。他手里的竹笛缠着绿绸，笛声清越得能惊动檐下的风铃：“这是我母亲绣的笛穗，她说吹笛时心要静，气才匀。”那时他母亲苏清沅还在，总笑着说我和顾淮“像青梅煮酒，越久越醇”。

变故是从苏夫人“意外”身故开始的。宫里传来消息说她失足落水，可父亲从大理寺回来後，却对着母亲的牌位枯坐了整夜，说苏夫人的尸身有刀伤，定是被人所害。没过多久，顾明远就开始处处针对父亲，先是调走父亲手下的得力干将，再是克扣刑部的办案经费，如今更是直接扣上“通敌”的罪名。

“姑娘，顾少爷来了。”管家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

我推开窗，见顾淮立在庭院的槐树下。他比三年前高了半头，青灰学袍的领口系得一丝不茍，手里还提着个食盒，却再没像从前那样直接闯进来。见我望他，他只是远远地鞠了一躬，声音隔着青砖地传来，闷闷的：“我爹……不是故意的。他只是觉得江大人查案太急，怕惹祸上身。”

“惹祸上身？”我冷笑一声，将弹劾副本扔在他脚边，“用‘通敌叛国’构陷，这就是你们顾家的‘好意’？”我想起父亲鬓边的白发，想起他熬夜查案时咳红的眼睛，指尖攥得发疼，“我爹说苏夫人生前托他照看你，可你们就是这样回报的？”

顾淮的脸瞬间涨红，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食盒从手里滑落，里面的糕点撒了一地。他弯腰去捡，手指却在颤抖：“我娘的死……我爹心里也不好受。他最近性情大变，连我都不敢多劝。”他擡头望我，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江青，你信我，等我查清我娘的死因，一定会还江大人清白。”

“不必了。”我转身关上窗，将他的声音和庭院里的槐花香都关在外面。朱墙内外的情谊，从苏夫人遇害的那天起就裂了缝，如今顾明远的弹劾，不过是给这道裂痕钉上了最後一根钉子。

砚台里的墨凉透了，我提笔在副本的落款处重重画了个叉。从此，江家与顾家，再无瓜葛。

顾淮视角

父亲让我送弹劾副本去江家时，我正在给母亲的牌位上香。香炉里的灰积了厚厚一层，母亲最爱的绿萼梅插在瓶里，花瓣已经蔫了。父亲站在门口，青灰官袍上沾着晨露，语气冷得像腊月的风：“把这个送去江家，告诉江青，她父亲若识相，就主动辞官认罪。”

副本上的字是父亲亲笔写的，每一笔都透着狠戾。我知道他在忌惮江文渊——自从母亲死後，父亲就像变了个人，眼里只有权势和猜忌，连当年与母亲交好的江家，都成了他眼中的“隐患”。

江家的门是江青亲自开的。她穿着银灰褙子，发间别着支素银簪，比去年见时清瘦了些，眼底却像淬了冰。我把食盒递过去，里面是她爱吃的桂花糕，还是母亲生前教厨房做的方子，可她连看都没看。

“这就是你们顾家的‘谢礼’？”她把副本扔在我脚下，纸张被风吹得哗哗响，“我爹为了你娘的案子跑遍青州，你们就是这样回报他的？”她的声音在发抖，却死死咬着唇不肯哭，“顾淮，你娘若还在，会不会认你这个帮凶儿子？”

“帮凶”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进心里。我想起母亲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别学你爹，要做个心有清明的人”，可我现在却拿着构陷江叔叔的罪证，站在她女儿面前。食盒摔在地上，桂花糕滚了一地，像极了母亲下葬那天撒的纸钱。

“我会查清楚的。”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指尖在袖中攥出深深的印子，“我娘的死，还有江大人的案子，我一定会查清楚。”

江青却只是转身关上了门，门轴转动的声音像钝刀割在心上。我站在庭院里，槐花落了满身，却再也闻不到从前的香气。朱墙上的藤蔓还在疯长，可有些东西，从母亲断气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枯死了。

回到将军府时，父亲正在书房看账册。我把空食盒放在桌上，低声道：“爹，江叔叔是好人，您不能这样对他。”

父亲猛地拍案而起，砚台里的墨溅了我一身：“妇人之仁！等江文渊查出你娘的死因，我们顾家就等着满门抄斩吧！”他的眼底布满红血丝，像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从今天起，不准你再去江家，否则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我退出门外，听见书房里传来翻东西的声响。夕阳透过窗棂照进来，将父亲的影子拉得很长，却再没有从前的温暖。我摸了摸腰间的竹笛，是母亲留的那支，笛身上的绿绸已经磨得发亮。

或许从今天起，青萍巷的笛声，再也吹不进将军府的朱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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