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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羽像个沉默的影子,紧紧跟在他身後。
溪边的风似乎小了些,但空气依旧寒冷刺骨。
戊雨名在溪边一块较为平整的大石头上再次蹲下。他将那团泥泞的深蓝小心翼翼地放在相对干净的石面上,然後,他做了一个让纪羽完全意想不到的动作——他卷起了自己冲锋衣的袖子,一直卷到手肘上方,露出线条结实有力丶覆盖着一层薄薄肌肉的小臂。
那手臂的肤色是长期暴露在野外的小麦色,皮肤表面能看到清晰的血管脉络和几道颜色已经极淡的旧伤痕,无声地诉说着过往的惊险。
他拿起围巾,毫不犹豫地探身,将它完全浸入冰冷的溪水中。
溪水是雪山融水,刺骨的寒意瞬间顺着水流蔓延开来。
“嘶——”纪羽站在几步之外,光是看着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仿佛那寒意已经穿透空气,冻僵了自己的手指。他下意识地将自己戴着厚手套的手往口袋里缩了缩。
戊雨名却像是毫无所觉。
他面色沉静,目光专注地落在水中的围巾上。那双曾徒手在冰雪中固定绳索丶曾在悬崖边垫稳石块的大手,此刻正以一种近乎笨拙的耐心,仔细地搓揉着被泥浆污染的部分。
他的手指被冰冷的溪水冻得迅速泛红,指关节甚至有些发白僵硬,但他搓洗的动作却丝毫不见敷衍。有力的指腹按压着污渍,指节弯曲,在水中反复揉拧着厚重的羊毛织物。
每一次揉搓,浑浊的泥水便从指缝间渗出,又被清澈的溪流迅速冲走。他专注地对付着顽固的泥点,眉头微微蹙起,嘴唇抿成一条刚毅的直线。
纪羽屏住了呼吸,目光完全被那双在冰水中劳作的手吸引。
那双手,曾握着冰冷的扳手敲打冻住的油箱,曾握着锋利的匕首撬开坚硬的军用罐头,曾稳稳地操控着方向盘在悬崖边缘挣扎求生……
此刻,它们却在冰冷的溪水里,为了他一条沾满泥泞丶不值多少钱的围巾,如此细致丶如此用力地搓洗着。
水珠顺着他用力而紧绷的小臂肌肉线条滑落。一滴,沿着鼓起的肱桡肌滚下;一滴,悬在微微突起的尺骨鹰嘴处,晶莹剔透,映着戈壁灰白的天光,然後倏地坠落,砸在溪边的石头上,碎成更细小的水花,瞬间消失不见。
这无声的画面,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丶触目惊心的力量,狠狠撞在纪羽的心口。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滚烫交织着涌上喉头,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
他慌忙别开脸,望向远处被风沙模糊的山峦轮廓,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时间在哗哗的水声中缓慢流淌。戊雨名仿佛不知疲倦,也不觉寒冷。
他一遍遍地漂洗,直到拧出的水变得清澈透明,再无一丝浑浊。原本沾满泥污丶皱成一团的深蓝色围巾,终于显露出它本来的柔软质地和纯净色泽,虽然被水浸透,沉甸甸的,但已焕然一新。
戊雨名站起身,甩了甩围巾上多馀的水分,水珠在冰冷的空气里划出短暂的弧线。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一株离溪边不远丶顽强生长在乱石堆旁的枯树上。
那树早已死去,枝干虬结扭曲,呈现出一种沧桑的灰白色,但枝桠依旧倔强地伸向天空。
他走过去,踮起脚,将湿漉漉的围巾仔细地搭在了一根位置合适丶相对光滑的枯枝上。
他甚至还轻轻拍了拍,将它展平,让深蓝的羊毛尽可能舒展开来,像在郑重其事地安置一件重要的物品。
戈壁的风,从未真正停歇。它立刻发现了这个新的目标,带着呼啸扑了过来。
那条洗得干干净净的深蓝色围巾,被风吹得瞬间鼓起丶飘扬。
它像一面突然被唤醒的旗帜,在枯寂灰白的枝头猎猎飞舞。深蓝的布料在风中翻卷丶舒展,每一次舞动都划出饱满有力的弧线,在荒凉粗粝的戈壁背景中,迸发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生命力。
那抹纯净的蓝色,是这片单调丶苍茫丶被风沙统治的世界里,唯一鲜活跳动的色彩,像一道撕裂昏沉的闪电,又像一片从异域飘来的深海碎片,固执地宣告着自己的存在。
纪羽站在原地,仰着头,一眨不眨地望着那在狂风中奋力舞动的蓝色经幡。
视线有些模糊,是被风吹的,还是别的什麽?
胸腔里那颗心,被一种从未有过的丶巨大而汹涌的情感填满丶鼓胀,几乎要冲破喉咙。它酸涩,因为那双手在冰水里的坚持;它滚烫,因为那围巾上承载的无声心意;它更带着一种令人战栗的丶想要不顾一切抓住什麽的冲动。
风声依旧在耳边怒吼,卷起的沙砾偶尔会打在脸上,带来微弱的刺痛。但此刻,这呼啸的风,这漫天席卷的沙尘,这无边无际的荒凉戈壁,仿佛都成了某种宏大叙事的背景。
一种疯狂的丶不合时宜的念头,如同野草般在他心底疯长,瞬间攫住了他全部的心神——
他忽然无比强烈地希望,这场席卷天地的风雪,永远丶永远也不要停歇。
让这风继续吹吧,吹散所有的归期和界限;让这雪继续落吧,覆盖掉通往塔县的路标。
就这样困在这里,困在这片只有风丶只有雪丶只有他和戊雨名的荒原里。
让时间凝固,让世界遗忘。让这条在枯枝上猎猎作响的蓝色围巾,成为他们永恒的坐标。让那份在冰水中搓洗出的笨拙温柔,让那包裹着他丶充满对方气息的厚重暖意,成为他赖以呼吸的全部空气。
这念头如此清晰,如此强烈,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虔诚和不顾一切的疯狂,在他心中轰鸣作响。他下意识地擡起手,指尖隔着厚厚的手套,轻轻触碰了一下此刻依然温暖地裹在自己颈间的丶属于戊雨名的那条深灰色围巾。
粗糙的羊毛纹路透过手套传来,带着令人心安的分量。那上面残留的松木丶机油丶硝烟和阳光的气息,仿佛有了生命,丝丝缕缕地缠绕着他的呼吸,渗入他的血液。
他深吸一口气,那混合着戊雨名气息的空气,像烈酒一样灼烧着他的肺腑,却带来一种奇异的丶近乎疼痛的满足。风卷起他额前细软的碎发,掠过他发烫的脸颊。
他望着枯枝上那抹倔强飞舞的深蓝,又望向前方戊雨名沉默伫立丶如山岳般稳固的背影,一个无声的祈愿在心底盘旋丶升腾,最终凝固成坚不可摧的渴望。
风雪啊,请别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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