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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常欢本以为皇帝会为难他,早在来驿馆的路上就想好了应对之策,岂料赵弘一心扑在战事上,对他这个王妃视而不见。
偌大的房间内人声嘈杂,字字句句皆是为了大邺的江山社稷。
梁誉隔三差五向他投来目光,见他呆呆地坐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绞玩手指,待议事毕,遂向皇帝请辞,将他送回了驻军府。
临别时,赵弘擡眸,悠悠看着眼前这位头戴帷帽丶身娇体弱的梁王妃,微笑道:“河西荒芜,春季风沙肆掠,冬日又严寒凛冽,王妃在此吃了一年的苦,着实委屈了你。”
楚常欢怔了怔,旋即用手语应道:王爷征战沙场,凶险莫测,臣妾放心不下,便也跟了过来。
杜怀仁身旁的内侍官将他的意思转述给赵弘,赵弘闻言,笑向梁誉道:“王妃对你一片痴心,你当好好珍惜之。”
梁誉凝注着楚常欢,而後拱手道:“臣得妻如此,甚感荣焉。”
赵弘点点头,又道:“可惜我那侄儿抱恙,未能得见,实在遗憾。”
他口中的侄儿,便是晚晚。
梁誉正色道:“是臣之过,未能尽父亲职责,待犬子病愈,定来拜望陛下。”
赵弘道:“王妃身子骨弱,早些回府歇息罢。”
楚常欢福身拜别,随後与梁誉一并退出房屋,返回了驻军府。
虽说今天侥幸没让庆元帝发现晚晚的秘密,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时日一久,迟早要露馅儿。
楚常欢惶惶不安,不知不觉间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梁誉察觉到他的异样,轻轻摘下帷帽,询问道:“怎麽了?”
忖度了片刻,楚常欢正色道:“我和晚晚的身份恐怕瞒不了多久了,一旦东窗事发,王爷必受牵连。”
梁誉拧眉:“你想我怎麽做?”
楚常欢道:“皇上如今心系河西战事,无暇他顾,王爷何不趁此机会放我们父子离去?”
“放你们离去,我又该如何向陛下交代?”梁誉眸光一凛,槽牙几欲磨碎,“还是说——你要和顾明鹤私奔?”
“梁誉,你是不是有病?”楚常欢忍无可忍,“我几时说过要跟他走!”
梁誉仿佛失去了理智,双目猩红地望着他,好半晌才平复心绪:“既已做了决定,为何还要询问我?”
楚常欢哂道:“王爷若不松口,只怕我前脚刚走,後脚就被人抓住了,届时再用一条铁链将我锁住,便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梁誉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好半晌才出声:“就算要走,也不急于一时。”
楚常欢问道:“不知王爷打算何时放我离开?”
“放”之一字,冷冰冰地抹净了两人的夫妻情意,令一切都荡然无存。
他和顾明鹤之间好歹有过一纸和离书,而到了梁誉这里,却什麽也没留下。
听着马车辘辘的声响,梁誉只觉胸腔闷痛难耐,仿佛一记重锤狠狠地凿在他的心上。
他不记得自己究竟是何时爱上了楚常欢。
或许是得知楚常欢嫁为人妻後。
亦或是决定把他从死牢里救出来的那一刻。
但一切都晚了。
想要挽回一颗情根深种的心,何其艰难。
问世间情为何物,不过是三十三重天,四百四十病。
半晌,梁誉淡声道:“等这场战役结束,我就送你离开,从此两不相欠。”
语音微顿,又补充道,“但在此之前,你仍是我的王妃,不可与别的男人纠缠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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