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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1页）

第26章

18.

世界上有“倾盖如故”这种人的存在吗？

可能有。

但如果一个人，他对你所喜欢的一切如数家珍，能与你谈论一切你感兴趣的话题丶爱你所爱想你所想，你甚至觉得他就是为你而量身打造，那这个人要麽是杀猪盘，要麽是向下兼容了你，要麽，就是他一定做了很多努力和准备，才一步一步走来爱你。

其实在冯斌和那个朋友说小唐暗戳戳追了老韩好久之前，我们都觉得，老韩才是用情更深的那一方——这不是我们作为老韩朋友的立场滤镜哈，老韩自己也说，好几次自己本不想AA，但小唐脸稍微一拉，自己就不敢造次了。

但这事儿到了冯斌嘴里，就又有了新解读。就在他留下借债合同准备走时，又留了句话：“韩老师，孩子真不是个捞男。”

老韩一愣，说，“我没觉得他是个捞男啊……”

冯斌的表情很一言难尽，“所以你俩AA得那麽彻底……当然，我是教过他，我说你不要上赶着掏心掏肺给人花钱，但也别让对方为你花太多钱，差不多就行。但你俩这AA到分的算法，很难让阿哲不多想，这孩子本身心思就重，你这样搞，他就越想自证自己不想占你便宜。”

“……是他非要跟我这麽A的呀！”老韩一听这话就急了，拦住冯斌死活不让走，这涉及他个人清誉怎麽能忍，“我也不想的，我也觉得很别扭好不好！再说他比我有钱多了他，他送礼物都差点把我整破産上哪捞我去……”

这档事也是我们公认的笑话。这俩人第二次约会前，老韩想给小唐送个礼物，让我们给参谋参谋。小樱推荐了一款香水，八百多，还给老韩科普，说感情还没到位的时候送礼，就得送这种华而不实丶性价比超低的礼物。

小唐挺高兴，第二天就给老韩闪送过来一条领带。

那会儿这俩人就吃过两回饭，还保持着相对体面的结账形式——小唐提出的约会，小唐请客。收到领带老韩带回家，小樱一眼看见，打趣他，“哟，韩老师今儿个太阳打南边儿出来啦，舍得买这麽贵的领带！”

老韩对这些东西压根没概念，听小樱这麽一说，赶紧拿出手机查，一查不得了，就这麽条平平无奇的领带，千把块。比他送出去的那瓶香水还贵两百。

贫穷又土鼈的编辑老师当即不好意思起来，于是隔了两天，又给小唐送了条皮带。比领带贵两百。

然後很快又收到小唐送的钱包，比皮带又贵了两百块。

老韩被架上去了，这军备式送礼说啥也不能输了阵仗，于是一咬牙，直接再在钱包的价位基础上再加两千块，给小唐送了块运动手表。

那是月初的时候，房租刚交完，工资还没发，莫名刷出去五千块送了一堆性价比超低的礼物，穷得老韩裤子几乎都要挂二手卖掉。可是第二次约会是人小唐买的单，转眼俩人又约了第三次见面，不好再让人掏钱了吧？老韩出门前还专门跟我借了两千块。

小唐这次给他带了个ipad，跟手表价位差不多。他主动叫停了这场送礼大混战，似是看出了老韩的窘迫，吃完饭後，他主动说，“咱俩A吧。”

于是就A到了分。

这简直太丢人了。听到这里的冯斌也不禁扶额，最後忍不住大笑着离开。风把他的话断断续续地吹将过来，“韩老师，你真该跟阿哲好好谈谈。只要你还想谈，这世上就没有啥事是掰扯不清楚的。”

19.

打车去往小唐公司的路上，出租车停一下起一下，摇得我昏昏欲吐苦不堪言。

老韩则全程无话，表情精彩，说不上是懊悔，还是郁闷，还是纠结。他沉默的时候颇有种俄式知识分子的冷肃与苦大仇深感，仿佛全人类的苦难由他一人承担并反思成因。老实讲，我着实欣赏不来，也很难理解为啥小唐喜欢这种男人。

我说你要跟小唐谈你就去找他，你拉我干哈呀？

老韩说小唐是有点轴比属性在身上的，关键时刻万一犯起轴来，他自己搞不定，得有个好说话不爱杠的人在旁边圆场。

“……”我说，“咋的，今天奔着吵架来的啊？还需要个劝架的。”

“不吵，不吵。”

“那你俩还是吵吧。吵架本身就是一种沟通方式。”我说，“反正我要搞对象，宁愿大吵一架，也不想跟你这样似的。”

说话间就到了小唐单位楼下。那是CBD区一栋威严又有设计感的高楼，恰好下班时分，一波又一波的人电梯间里出来，没等多久，就看到了小唐的身影。

他被几个人簇拥着，说着话往外走——我就很感慨，说起来，这人也是title里带“总”的身份，手下管着十几号人。走路带风，说话间也颇有上位者风度，你说这种人自卑？他自卑个der？

但擡眼看见老韩，他的神情的确瞬间就微妙地，变了一变。停下脚步对同事说，“你们先走吧。”

人生笑语，熙熙攘攘。唯有这俩人沉默地四目相对。最後老韩先打破沉默，说，“我不要你的钱。”

“不是要我的钱，是你的房款。我赔给你……”

“我不要钱。”老韩打断了他。

小唐嘴角僵硬地提了一下，“你不要钱，你要什麽？要分手是吗？”

“我要房子。”老韩说，“你说过，你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来经营长期关系，这个房子就是我兑现的承诺，所以我要定了。这个事你搞不定，我来搞，唐哲，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要不要站在我这边？”

……老韩还有这硬气的一面呐？

小唐根本不用回答，瞬间泛起的脸红和薄薄的丶晶莹的眼泪就说明了一切。他微微张了张口，但什麽都没说出来，而在我身边，老韩几乎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双臂稍张，“过来。”

“带我去吃饭吧，我忙了一天都没顾上吃饭。”

小唐应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找手机翻推荐，“我记得附近有家你爱吃的顺德菜，但需要预定，不知道现在……”

“不要顺德菜。”老韩举手，安抚又有点强硬地按在小唐後脖颈上，“随便找个你常吃的，你请我吃，行吗？阿哲，你不用喜欢我喜欢的，我也喜欢你。”

最後的最後，老韩还说了两句话：“周末一起回香湾雅苑处理房子的事，这两天就住我那儿，成吗？”

回头看见背景板一样站在那儿的我：“徐老师，你今天不忙？晚上还回家吗？”

……忙忙忙。我回个屁啊。这狗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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