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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071的终章（第1页）

第17章071的终章

渡轮靠岸时，青屿的码头积着半尺深的海水，木质栈道被泡得发胀，踩上去咯吱作响。岛上静得出奇，连海鸟的叫声都透着股疏离，只有风卷着咸湿的气息，穿过丛生的野芦苇，发出呜呜的声响。

游惑踩着栈道上的积水往前走，靴底碾过几片贝壳，发出细碎的脆响。他擡头看向岛中心，那片蓝绿色的光在晨光里淡了许多，像蒙着层薄雾，却依旧执拗地亮着，仿佛扎根在岛上的某种植物。

“这岛以前是渔场，”秦究跟在他身後，手里捏着从渡轮渔民那儿讨来的半截烟，没点燃，“二十年前一场台风毁了网箱，後来就荒了。”他弹了弹烟身，“渔民说，夜里没人敢靠近岛中心，说是有‘海祟’在那儿聚着。”

游惑嗯了一声，目光落在栈道尽头的岔路上。一条通往长满矮松的山坡，另一条则隐没在齐腰深的芦苇丛里，隐约能看到芦苇深处立着个锈迹斑斑的铁牌，上面的字迹被海风蚀得只剩个模糊的“禁”字。

蓝绿色的光，正是从芦苇丛的方向透出来的。

两人拨开芦苇往里走，草叶上的露水打湿了裤腿，带着股腥甜的凉意。走了约莫百十米，芦苇突然稀疏下来，露出一片被踩出的空地。空地中央立着座半塌的水泥房，墙皮剥落处露出里面的钢筋，像白骨般支棱着。

那片蓝绿色的光，就从水泥房的破窗里涌出来，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有无数条小蛇在地面上爬行。

“小心点。”秦究摸出枪，推开虚掩的铁皮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惊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屋里弥漫着浓重的海水腥气，混杂着某种腐败的甜腻。借着窗外的天光，能看清地上铺着层厚厚的苔藓，苔藓缝隙里嵌着细碎的蓝绿色光点，踩上去软滑得像踩着一块巨大的果冻。

房间尽头的墙角，竖着个半人高的金属柜，柜门虚掩着，蓝绿色的光正从缝隙里往外溢。游惑走过去，伸手按住柜门，指腹触到一片冰凉的湿滑——柜门上爬满了细密的丶类似海藻的绒毛。

他和秦究对视一眼，猛地拉开柜门。

光骤然亮了起来，刺得人睁不开眼。等适应了光线，两人才看清柜里的东西——那是一团蜷缩着的丶半透明的肉膜，膜上布满了脉络状的血管，蓝绿色的光正从血管里汩汩流淌。而肉膜的中心，嵌着块巴掌大的金属牌，上面刻着一串编号：071-Ω。

“Ω……”秦究低声念出那个符号，“实验的最终体？”

话音刚落，那团肉膜突然剧烈地收缩了一下，血管里的蓝光瞬间变得刺眼。游惑下意识地後退一步，注意到肉膜边缘渗出了细小的触须，正像藤蔓般沿着柜壁往外爬，触须顶端的吸盘里，嵌着和之前那些“蛇”一样的光点。

“它在吸收能量。”游惑指着墙角的苔藓，那些苔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枯黄，“这片岛的生机，全被它吸走了。”

秦究突然看向窗外：“难怪母体被吸引过来，这东西是它们的‘源’。”他举枪对准那块金属牌，“毁掉它，或许就能彻底解决这些变异体。”

但子弹还没射出，肉膜突然猛地膨胀起来，无数触须从柜门里喷涌而出，像一张巨大的网罩向两人。游惑拽着秦究往门外扑，躲开触须的同时，怀里的防水袋被蹭开，最後一点抗体干粉撒了出来，落在地上的苔藓上。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干粉接触到苔藓的瞬间，蓝绿色的光点突然像被点燃的火星般炸开，苔藓迅速变黑丶消融。而那些扑过来的触须，沾到干粉的部分也瞬间僵直，光点黯淡下去。

“抗体对它有效！”游惑眼睛一亮，“但量不够。”

秦究看向金属柜旁的铁桶，桶里装着半桶柴油，大概是以前渔民留下的。他眼睛微眯：“量不够，就用别的东西凑。”

他抓起柴油桶，朝着金属柜泼了过去。柴油顺着肉膜的脉络流淌，蓝绿色的光在油膜下显得愈发诡异。游惑摸出打火机，刚要按下，却被秦究按住了手。

“等等。”秦究指向肉膜中心的金属牌，“那牌子是合金的，高温或许能触发什麽。”他从背包里翻出仅剩的信号弹，“把剩下的抗体粉混进去，用信号弹引爆。”

游惑迅速照做，将信号弹的弹头拆开，把最後一点干粉倒进去，再塞进柴油浸湿的肉膜里。秦究已经退到门外，朝他扬了扬下巴：“走了。”

两人冲出水泥房，刚跑到芦苇丛边缘，游惑按下了信号枪的遥控引信。

身後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是刺眼的白光。回头时，那座水泥房已经被火焰吞噬，蓝绿色的光在火中挣扎着闪烁，最终像被掐灭的烛火般彻底消失。火焰中，隐约能看到那块金属牌在高温下变红丶扭曲，最後熔成一滩铁水。

火渐渐小了下去，海风卷着焦糊的气味吹过来。游惑看着那片逐渐冷却的废墟，芦苇丛里的蓝绿色光点已经彻底熄灭，连空气里的腥甜都淡了许多。

“结束了？”他低声问。

秦究靠在一棵松树上，指尖夹着的烟终于点燃了，烟雾在晨光里袅袅升起。“至少，071的尾巴，被我们掐断了。”他吐了个烟圈，“至于有没有漏网之鱼……”

他没说完，但游惑懂他的意思。有些秘密，就像海边的礁石，潮水退去时会露出一角，涨潮时又会被重新淹没。但只要他们还在，就总有再次找到礁石的一天。

渡轮返航的汽笛声从码头传来。两人往回走，路过那片空地时，发现水泥房的废墟上，竟然钻出了几株嫩绿的草芽。

“生机在回来。”游惑蹲下身，指尖碰了碰草叶上的露珠。

秦究踩灭烟头，朝他伸出手：“走吧，回去补觉。”

游惑握住他的手站起来，阳光穿过芦苇的缝隙落在两人身上，带着暖意。远处的海面上，渡轮正缓缓驶离，甲板上的渔民大概在收拾渔网，隐约传来几句说笑。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正轨，就像什麽都没发生过。

但游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地图，青屿的位置被他用红笔划掉了，但地图的空白处，还能写下更多地名。

下一站会是哪里？他不知道。

但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稳，身边的人也在。

这就够了。

越野车驶上渡轮时，游惑看着青屿的轮廓在视野里慢慢变小，最终缩成海面上的一个绿点。他拿出笔，在地图的空白处画了个小小的太阳。

总会有光的。他想。

无论藏得多深的秘密，总有被阳光晒透的一天。

而他们，会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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