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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民跟随
越往南去,官道上的流民愈发多了起来。
林青禾一行人行走在官道边缘,三十馀人的队伍,四辆板车,背篓整齐丶行进有序,一路虽艰难,却始终稳妥。
相比之下,其他南下避难的队伍就显得凄惨许多。这些队伍大多三三两两,拖儿带女,一副风餐露宿的模样,见林青禾这队里女人孩子居多,又有板车推拉,衣着整洁,还有棉衣棉被可穿,不免多看几眼。
但也正因如此,不少人心思活络起来。
“哟,这麽一群娘们娃娃,居然还穿得暖暖的。”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挑着扁担走近,盯着林青禾身後的板车背篓,嘴角露出点不善的笑,“这是哪来的福气啊?”
他身後几人也笑着附和:“是不是走错路了?要不跟着我们走,给你们指条明路?”
林青禾没理,只微微偏头,示意罗玥与王翠翠靠後一点。
她们如今行队规整,不似普通流民散乱,板车前後都有人照看,队尾也留有巡护之人——几乎是小型的战术行进编队。
这种编法虽不显眼,却让真正有眼力的人一眼就看出:这不是一群好惹的主。
可这几人却显然不懂察言观色。那中年汉子往前凑了几步,还想伸手去掀林青禾背篓上的油布:“别藏啦,看你们这堆布包,说不定藏着吃的呢……”
“滚开。”林青山冷着脸拦了上去,手中木棍横架在身前,声音不大,却带着股子冷气。
“呦,小子脾气还挺大?”中年汉子脸色一沉,手已经摸向腰间,一柄旧锈的短刀晃了晃,“老子看你是皮痒了……”
他话音未落,只听“啪”地一声闷响。
罗玥已经闪身而出,手里的木棍结结实实地抽在了那人手腕上,打得他手中短刀“当啷”一声掉落,脸色瞬间惨白,痛得连话都喊不出来。
“我最讨厌人手欠。”罗玥冷冷地说。
那几人顿时面色大变,还没来得及反应,又是几声利落的脚步声,魏长福和周晓萍也已赶到,一左一右将人围住。
林青禾站定没动,目光淡淡地扫过那几人:“我们这队,孩子和老人多,不想惹事。但要是有人偏偏不长眼……那就别怪我们手重了。”
中年汉子疼得直冒冷汗,看着这群一个个眼神冷峻丶行动利落的女人,突然意识到他们根本不是一般的流民。特别是那几个腰间别刀的——那不是装样子,那是真的敢砍人的。
“误会误会,是我瞎了眼……”他一边哆嗦着後退,一边摆手,“咱们走,走,别惹她们……”
几人灰溜溜地跑远,再不敢回头。
“还真是到哪都不缺找死的。”林青山撇撇嘴,低声嘟囔。
林青禾没说话,只挥了挥手,示意衆人继续上路。行至队伍前方,她回头看了眼那些逃远的人,心中并无快意,反而愈发警惕。
这一路上,不长眼的丶贪心的丶饿红眼的,只怕一个接一个。
她必须,带着这三十多口人,走得更快丶更远——远离这些将欲望写在脸上的人,也远离即将失控的乱世边缘。
*
天色微阴,寒风自田埂间拂过,卷起地面残叶与枯草,沿着官道扑面而来。
队伍行进得并不快,板车载重丶老弱居多,哪怕经过林青禾细致安排丶轮换前行,速度仍旧有限。
林青禾走在最前,神情凝重,正计算着再走几日便要寻找落脚处时,林青山快步走来,压低声音说道:“姐,後头有人跟着咱们。”
林青禾脚步顿了一瞬,侧过头看他,目光沉静。
“不是一两个。”林青山皱眉,“三三两两的,隔得不近,但咱们停,他们也停;咱们动,他们就远远跟着。”
林青禾没急着回话,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官道两侧杂草蔓生,远处几道零散人影若隐若现,衣衫褴褛,有的拄着棍子,有的怀里抱着孩子,大多低着头慢慢挪动。
林青禾目光一一扫过,那些人,面容枯槁,神情麻木,个个穿得单薄,在冷风中缩着脖子,有几人甚至赤着脚踩在杂草冻土上,脚边满是裂口和血痕。
“刚才那场冲突他们应也瞧见了,”林青山低声说,“不敢靠近,大概是想着跟着咱们图个平安。”
林青禾点了点头,眼里没有意外。
她当然知道,像她们这样纪律分明丶装备齐全丶组织严密的队伍,在如今这条官道上,是极其稀罕的存在。
那些流民未必奢望接济,但只要跟着她们,就能借一借这股气势,不容易被野兽和流寇盯上。
“这些人……不坏。”林青山声音低下去,“我看他们连根像样的棍子都没有,走路都发抖,真要出事也护不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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