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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014阿兄救我!
容濯话语温和,却流露出隐隐的压迫感,沉静眸中露出她从未见过的探究和晦暗,让灼玉觉得陌生。
她不安地後退,却被容濯按住肩头:“妹妹躲什麽?”
“我……”
灼玉抓住棋子,棋子硌着手心,钝痛让她稍稍找回了镇定。
从前被夫君变兄长的事困扰得焦灼,灼玉总觉不公,如今才意识到容濯不知情的好处。哪怕那只是个荒唐的梦境,可若他也做了那样的“梦境”——此後每日,曾在梦里互称夫妻丶做尽亲密之事的兄妹俩便得隔着共同的亲人和礼法做兄友妹恭之态,却于偶然对视间想起梦里荒唐种种……
不行!
不能让容濯知道她拥有这些荒唐的记忆,只能装傻充愣。灼玉忍着羞耻,故作惊惶,梗着脖子後缩:“你听错了吧,我哪有说什麽‘前世’。是你听错了,还是你真有前世?”
她漫无边际地乱猜,声音不由微微颤抖似野猫四处乱窜,将容濯一团乱麻的思绪抓得更乱。
但他反倒冷静了下来。
王妹口中的“前世”或许是口误,或许是他听错了。她还年少,难免生出古怪离奇的念头,可他冒出和她一样荒唐的猜测岂不可笑?
疯了麽。
容濯自哂一笑。
王妹还在喋喋不休地猜测,一句比一句荒唐离谱,看着他的目光简直像在看被妖邪附身的人。
他眸中思忖褪去,擡手按住王妹乱晃的头,柔声道:“乖一些。”
那左右乱晃的脑袋总算静下来,王妹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乖乖坐着不动,明亮浑圆的一双猫儿眼瞬目不错地看他,眸中盈满不安。
容濯按着王妹,一手将乱掉的棋盘复原好,这才再度擡眸。
对着这双干净眼眸,他竟生出了负罪感,面不改色地用谎言掩饰关于梦境的荒唐揣测:“为兄所言之‘前世’,并非‘前一世’,乃‘先前之事’。”
原是她在疑神疑鬼,灼玉松口气,避开容濯的手掌,迅速岔开话:“……那要激发薛相谋逆麽?”
容濯端回疏离难测的模样。
看着妹妹一团懵懂稚嫩的面容,他眼前浮现梦中他耐心教女子的梦境,他愈发觉得荒谬。亲妹尚还需人耐心教授礼仪之道丶谋略之术,他竟做梦去教一个仇敌遗孀分析局势?
岂不可笑。
容濯将梦抛诸脑後,不过梦中他和那女郎所谈之事倒不应忽视。
梦中那女郎的夫婿似乎对长兄早有不满,曾在围猎比试中伤了长兄。既是比试,理应愿赌服输。可不久後,长兄与君母在从长安回赵国途中遇刺,母子皆丧了命。行刺者是名叫郑及的刺客,虽与那女郎的夫婿无关,但若非她的夫婿出于私人情绪下手过重,致长兄受伤,以长兄的身手反杀对方绰绰有馀,何至于母子双亡?
“仇敌”渊源由此而来。
长兄和君母遇刺时他在长安,而父王悲痛病重,薛邕趁机夺权,并给他下毒扶他为傀儡太子。
容濯对怪梦再次下了定论。
梦只是映衬人意识的幻象,梦中女子或许象征着某种情愫,但绝非男女之情,更与王妹无关。
而会梦到薛相掌权丶长兄遇刺应是王妹的话让他对薛邕生出戒备。
且已无法忽视。
容濯下了决心:“是要激一激,正好也教妹妹如何谋算人心。”
兄妹就薛邕一事达成一致,他教了妹妹第一件事:“人皆血肉之躯,皆有弱点和逆鳞。”
随後他分析妹妹方才的对策:“逼其造反是个办法,但阿蓁也说中了紧要之处——薛邕谨慎,若篡权必倾尽全力,必致赵国动荡,实为下策。”
灼玉接过话:“我们要先让父王疑心薛相曾触碰他的逆鳞,瓦解他对薛邕的信任,再利用父王的权势,让他在薛邕谋逆之前对付薛邕?”
她陷入思忖:“可父王的逆鳞是什麽呢?我还不大了解他。”
她求助地看向容濯,容濯不回应,只定定地看她。
灼玉难得展露出兄妹的默契,心领神会地指指自己:“我?”随後摇头:“你擡举我了,我得宠是因为阿娘。”
她恍然大悟:“你是说,利用我阿娘的死来离间他们?”
-
那日兄妹分别前,灼玉托了容濯派暗卫帮她偷个东西。
容濯虽不解,但也答应了。
其後赵国风平浪静。
月馀後,太行山有贼匪作乱的军报传回,薛邕安插在中尉府的人来报:“相爷,军报称捉到的贼匪是当年因姜夫人之死畏罪潜逃的护卫!”
当年姜夫人被匈奴人劫走并自尽後,姜夫人身边的护卫怕赵王动怒,有几人悄悄逃走了。
其中或有目睹一切的知情人。
薛邕面色未变,手中茶盏平静的茶水却有了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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