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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然然才知道,原来,这还是他的私事,或许是让他觉得耻于开口的,就像那天被追债人找上门一样。
可是当时他觉得那个事情她有权利知道真相,所以想了一夜,还是决定告诉她了。
那这次呢?
“你先出去冷静冷静吧。”电脑挡住了沈竟衡的脸,他手指交叠,搭在桌子上,小声地劝着江阔。
“艹!”江阔踢了一脚椅子,带着怒气出了办公室。
四下安静了,小小的办公室里,只剩他们两个人。
这是跟刚才在楼下完全不同的气氛,两人都在纠结要不要开口,要如何开口。
“那个……要不我也出去吧。”她说着就作势要走,却被沈竟衡的声音拦住了。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老钱吗?”
“记得。”是这个人把他的爸爸沈松带进了传销。
“他全名叫钱廷龙,你刚才在楼下看到的女生是他的女儿,叫钱如萱……”
实际上,沈松压根没借过超过一百万的债,而那笔压垮他的欠条,来自于钱廷龙。
他以沈松的名义借了那笔钱,至于为什麽和钱如萱挂鈎呢,这还得从高中说起。
说起来,这个钱廷龙确实是个聪明人。把沈松推荐进了传销後,自己却全身而退。借钱的时候也知道不能自己签这个字,于是便哄骗他正在上高中的女儿钱如萱来签。
欠条被他折了起来,告诉她,只要她能模仿一个字迹签个名字,就给她一笔钱,随她支配。
才上高中的女生,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诱惑,满口就答应了。
这一答应,就让一个少年背负了一场债务。
签完不久,她一直在担心会不会发生什麽,但庆幸的是,不但什麽事没有,她真的拿到了小一万。欢喜地花着这笔钱,担忧和怀疑就被抛在了脑後。
最後,传销被端了,当债主拿着欠条找到沈松的时候,他矢口否认自己没借过这笔钱,并且再三说不是他签的字。
但无济于事,所谓的白纸黑字,就像一座山,重重地压在了他的肩上,压断他最後一根紧绷的弦。
沈松疯了,本该入狱的他,被送去了精神病院。留给沈竟衡母子的,只有债和一句重复的话:钱不是他借的。
沈竟衡去找债主要了那张欠条,字迹虽然跟沈松的大差不差,但仔细看,还是能发现问题的,与此同时,钱如萱出现了。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爸让我签的是欠条,对不起……”在他面前,她哭得撕心裂肺。
钱如萱也是前一天夜里被她爸妈吵架的声音吵醒了才知道,原来自己签的是欠条。她的妈妈正在责怪她的爸爸,怎麽能骗自己的女儿去做这种事情,一旦被发现了,後果不堪设想。
钱廷龙却扬言,只要大家都不说,就不会有事。
“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那就出庭,为我和我爸作证,说欠条是你爸签的。”沈竟衡看着她,冷漠地说。
被巨大的愧疚和自责围绕的钱如萱答应了他的要求。
可就在出庭的当天,意外还是来了。
钱如萱失踪了,变相地拒绝了出庭。
结束後,钱廷龙得意洋洋,问他,凭什麽会觉得他钱廷龙的女儿会站在一个陌生人那边。
案子败诉,那笔债,还是被按在了沈松的头上。
後来才知道,钱廷龙得知钱如萱要出庭替沈竟衡作证,大发雷霆。甚至威胁她,如果他败诉了,那他就自杀,到时候,就算钱如萱不用还这笔钱,债主也不会让她过上好日子的。
钱如萱被吓到了,放弃了出庭。
因为这笔债,债主天天上门催。沈竟衡的妈妈一天打好几份工,不光是身体上的累,还有精神上的。
填志愿的时候,本来是成绩省名列前茅的沈竟衡,放弃了他一直梦想的北京,选择留在杭云。
但遗憾的是,他还是没能救得了他的妈妈。
听完了所有,顾然然认为,这比她一个月前了解的还让人毛骨悚然
沈竟衡继续说:“她觉得当年的事情对不起我,所以从大学到现在,时不时就会给我送钱。”
“那…你是怎麽想的?”
“也没怎麽想啊,”他又靠回了椅背,“当初说不怪她,那是假话,但时至今日,这些债,已经让我无暇顾及那些了。”
工作室开了两年,他大学毕业一年,而这些债,从高二跟到他现在,整整七年,该磨平的,早就被磨平了。
“人是自私的,她本身也是被骗进来的。说实在的,怪谁也怪不到她头上,我不想见到她,完全是因为,看到她就会想起钱廷龙,我怕我有一天还不上这些债,真的会把这些事情都推到她身上,这也太不符合我的思想觉悟了,”他说着说着,眉眼染上了笑,“你说是吧,顾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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