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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玄之声音格外威严,余惊秋一愕,楼玄之直呼她姓名时,一向是以宗主的身份说话,余惊秋便退了开去,跪下道:“弟子听命。”
楼玄之起了身,掩嘴低嗽两声,走到长案前,一把抬起剑架上那把长剑,剑鞘古朴沉厚,将剑光悉数内敛,“这一把是宗主佩剑——解厄。”
楼玄之双手捧着剑,站在余惊秋身前,“从即日起,这把剑就是你的佩剑,待师父退位之后,你便是下一任宗主。”
余惊秋双掌覆地,“弟子不能。”
“如何不能。”
余惊秋惶恐,“弟子难当大任,也无心宗主之位,师父……宗主实在应该另觅人才。”
“那你说说,宗内哪个弟子比得过你?”
“弟子虽有武学之才,却无治理宗门的才能,师弟师妹都是可造之材,退一步说,就是各位长老也比弟子要合适些。”
楼玄之不以为然,“东西总是慢慢学才会的,届时诸位长老也会帮协你。”
“师父……”余惊秋望着那把剑,心中委决不下,她从未想过接任宗主之位,意识中出现过的,大概也只有在澄心水榭听雨、写字、练剑、恍然便是一生。
这宗主之位,想必有许多人是想要的,她不想要,情愿让给想要的人。
楼玄之道:“山君,这便是第三件事。”
“师父正当壮年,传位一事,尽可以再考量一段时候。”
楼玄之背着手,“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说的准。”
楼玄之下定了心,余惊秋又是个唯长辈命是从的性子,如何违拗得过他,无可奈何,只有先收下解厄。
楼玄之坐在床边,定定地出了会神,他怕自己的徒儿们得了高位,有人要为难他们,又怕徒儿们没有地位,无人庇护他们,传谁宗主之位一事,在他心里衡量了许久,终究是被时间逼催着,在这两难之境中痛下了决定。
“除那三件事外,山君呐,师父还想求你一件事。”
“师父有命,徒儿无有不从。”
“你师妹……”楼玄之苦笑两声,“她是我一块心病,我总怕她走上歪路,若今后我不在了。”
“师父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人老了总有这一日的。若是真有那日,你看在我面上,能护则护,能劝则劝,若不能时,想必已是弥足深陷,铸成大错,你就——杀了她!”
余惊秋为这最后一句吃惊不小,怔愣着不知该作何反应。
“若那些是师父瞎操心,是最好了,你性子太软,她性子太强,正好互相弥补不足,若你师妹俩人和睦,互相帮衬,在这宗门内,无论什么问题,都能迎刃而解。”楼玄之先前向余惊秋说起焦岚为护她娘亲和阿姐,在外流落多年,也是希望余惊秋记得这份恩情,届时待他不在,余惊秋也能尽力维护楼镜。这是他一个做父亲的私心。
等到余惊秋从书房里出来时,天色反倒比先前更阴沉了,雨势转大,她走到庭院下,似神游天外般,连廊下的雨伞也忘了拿。
楼彦站在一旁,她也未发现,直到楼彦出声,她才立住了脚,“师叔。”
楼彦先往她手中的解厄觑了一眼,见到她脸上失魂落魄的模样时,问道:“你师父告诉你了?”
余惊秋问道:“师叔也知道我的身世罢。”
“孟家的事,你师父不告诉你,也是有他的苦衷,他不希望你在仇恨里成长,而且阳神身份不同寻常,他自要小心行事,你莫要怪他。”
“我明白师父的苦心,师父从小养我教我,待我之心,日月可鉴,我怎会怪他。”
“如此就好,往事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他委你重任,你还当振作,莫要太过伤心。”
“是,弟子明白。”余惊秋如此答道,但神色依旧萎靡,辞别了楼彦,也不打伞,走在凄凉山雨中,从逶迤小路独自回去了。
余惊秋走后不久。楼彦一瞥另一边方向,那里走来一人,行礼道:“楼师叔。”
“可是你师父有事?”
韩凌手里握着画卷,笑道:“我是来找余师姐的,我有话跟她说,昨日耽搁了,今日去见她,又说她到书房来了。”
“哦,你错过了,她已经走了。”
“那弟子也告退了。”
楼彦笑了两声,“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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