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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晁血洗不夜天（第1页）

温晁血洗不夜天

人形凶器

＞温若寒把十二岁的我接回不夜天城时，用剑尖擡起我的脸：“眼睛像你母亲。”

＞後来他折断我所有羽翼，将我炼成最锋利的刀。

＞“感情是弱点，”他冷眼看着我跪在血泊里，“温晁，你不需要心。”

＞我替他焚尽仇敌，却在他命我屠戮母亲全族时第一次违逆。

＞他亲自拧断我手腕：“养你这条狗，就该会咬人。”

＞那夜我杀尽族人，血染嫁衣的表妹在火中对我笑：“哥哥，你终于自由了。”

＞我点燃温若寒的寝殿，在冲天火光里举起母亲的白玉簪。

＞他目眦欲裂：“阿晁——”

＞火焰吞没我时，看见了他此生唯一的惊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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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铁链扣上手腕，粗糙坚硬，磨得细嫩的皮肉生疼。十二岁的温晁被两个面无表情的温氏修士半拖半架着，沿着不夜天城那似乎永无尽头的丶黑石铺就的甬道前行。鞋底摩擦着坚硬光滑的地面，发出单调而令人心慌的沙沙声。甬道两侧高耸的黑色石壁如同沉默的巨人，压抑地矗立着，只在极高的穹顶处，才吝啬地透进几缕天光，微弱地映照出墙壁上狰狞的异兽浮雕，它们空洞的眼窝仿佛正俯视着下方渺小的闯入者。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味道，像是铁器在雨天锈蚀的腥气，又混杂着某种焚烧过後的丶带着焦糊味的冷香。温晁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单薄的衣衫根本挡不住这地底渗出的阴寒。他下意识地想蜷缩起身体，却被身後一股不容抗拒的大力推搡着，脚步踉跄地向前扑去，几乎摔倒。

前方，沉重的玄铁巨门无声地滑开，露出里面更为幽深广阔的空间。一股更加森严丶带着无形威压的气息扑面而来，几乎让他窒息。

他被粗暴地推进殿内。巨大的空间空旷得骇人，地面光滑如镜，倒映着穹顶镶嵌的丶散发着惨白光芒的晶石。殿内深处，一个身影高踞于冰冷的玄铁王座之上，隐在明暗交界的阴影里，只能看到一个模糊而极具压迫感的轮廓。

温晁被按着肩膀，重重地跪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膝盖骨撞击石板的剧痛让他瞬间白了脸，却死死咬住下唇，不敢发出一丝痛呼。他低垂着头，只能看到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和面前一小片倒映着惨白光芒的地面。

死寂。只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在空旷的大殿里疯狂回响，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漫长如永恒。一道冰冷丶毫无起伏的声音，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从高处的王座劈落，清晰地凿进温晁的耳中：

“擡起头。”

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丶足以碾碎一切反抗的威严。温晁的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无形的绳索勒紧。他用了极大的力气，才迫使自己那僵硬的脖颈一点点擡起。

视线首先触及的，是踏在冰冷石阶上的一双玄色锦靴，靴面纤尘不染，暗金丝线绣着狰狞的兽纹。目光艰难地向上攀爬，掠过垂落的丶绣着同样繁复暗金纹路的玄色衣袍，最终，撞入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温若寒不知何时已走下王座，站在他面前。他很高，投下的阴影几乎将跪在地上的少年完全笼罩。那张脸，如同用最冷的玉石雕琢而成，线条深刻而冷硬，找不到一丝属于活人的温度。他的眼神里没有任何属于父亲的情感，只有一种纯粹的审视，冰冷得如同在评估一件新入手的器物，或者……一头待驯的幼兽。

温若寒缓缓擡手。一截冰冷的丶带着金属特有腥气的硬物，抵住了温晁的下颌。

是他的佩剑剑尖。

那锋锐的触感，让温晁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连呼吸都停滞了。剑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迫使他将头仰得更高，脖颈拉出一个脆弱而疼痛的弧度，整张脸彻底暴露在对方那毫无温度的视线之下。

温若寒的目光，长久地丶一寸寸地扫过温晁的脸。最终，那冰冷的视线定格在少年那双因为恐惧和强忍痛楚而微微睁大的眼睛上。那双眼睛，瞳仁是极深的墨色，此刻蒙着一层惊惶的水光，眼尾却带着一抹少年人特有的丶近乎妖异的狭长弧度。

一丝极淡丶极冷，如同冰面裂痕般的情绪，极其短暂地掠过温若寒深潭般的眼底。他的薄唇微啓，吐出的字句清晰而刻骨：

“眼睛，”剑尖的寒气似乎更重了几分，“像你母亲。”

话音落下的瞬间，抵在下颌的剑尖蓦然收回。温晁猝不及防，身体因那骤然消失的支撑力而向前微微一倾，又被他强行稳住。温若寒已不再看他，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审视和那句意义不明的话语，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兴趣。他漠然转身，玄色的袍角在冰冷的地面划过一个无情的弧度，重新走向那高高在上的玄铁王座。

“带下去。”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毫无波澜，如同在处置一件无关紧要的杂物，“明日卯时，练武场。”

两名修士立刻上前，再次抓住温晁的手臂，动作比来时更加粗暴。温晁被拖拽着站起来，手腕上的铁链哗啦作响。他被推搡着转过身，走向那扇重新洞开的沉重玄铁门。

在即将被拖出殿门的前一瞬，温晁几乎是凭借着一种求生的本能，猛地回头，最後望了一眼那王座的方向。

温若寒已经重新坐回了那片阴影之中，身影模糊，只有那双眼睛，在暗处似乎还残留着方才审视他时的那一点冰冷的微光，如同两点幽寒的鬼火，无声地烙在了温晁的心底深处。那目光里没有温情，没有期待，只有一种令人骨髓都为之冻结的丶纯粹的漠然。

沉重的殿门在他身後轰然闭合，隔绝了最後一点光亮，也彻底隔绝了那个名为“父亲”的存在。甬道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他，手腕上的铁链冰冷刺骨。

***

不夜天城的练武场，与其说是习武之地，不如说是一座巨大的黑色刑台。地面是打磨得光可鉴人的玄石，坚硬冰冷，上面布满深浅不一的凹痕和无法彻底清洗干净的暗褐色污迹，无声地诉说着曾经发生在此地的残酷。

温晁被剥去了原本的粗布衣裳，换上了一身同样玄黑丶却异常沉重的练功服。布料粗糙，紧裹着他尚未长开的身躯，每一次动作都带来摩擦的刺痛。他瘦小的身体在空旷的场地中央显得格外渺小无助，面对着对面那个面无表情丶如同铁塔般矗立的温氏修士。

“出拳。”旁边监督的执事声音平板，毫无情绪。

温晁咬紧牙关，调动起全身的力气，将小小的拳头朝着对面修士的腹部砸去。他的动作笨拙，毫无章法，只有一股被逼到绝境的狠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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