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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寻常
◎我早就想,这样抱着你了。◎
“没......那什麽,我吸收日月精华呢。”
杜知津干巴巴道。
边说,她边往角落缩了缩,努力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应见画当然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他勾了勾唇角,俯身点亮桌边的油盏:“我陪你。”
烛火在铜台里轻轻摇晃,将他半张脸浸在暖黄里,另一半则隐在帐子的阴影中,昏昏暧昧。鬓边几缕青丝沾了烛花的光,垂在皓白的颈侧,随着呼吸微晃,每晃一下,便有细碎的流光在他锁骨处滚动,像漫天的星子,愈发衬得人韵致温柔。
月华流照,良夜缱绻。杜知津头一回知道,何为“蓬荜生辉”。
他站在哪里,辉光就在哪里。
“不去了?”他一手擎着烛台,一手拢衣裳。大概是左手不太熟练的缘故,那件纱衣并没有被拢紧,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杜知津实在说不出让这样的他陪自己练剑的话,只得又躺回去。
说是躺,却是浑身绷紧丶双手交握置于腹前,目不斜视,僵硬得像一具千年古尸。应见画凑上来瞧她,柔软的发丝垂在她颈侧,惹起一阵酥痒。
她默默侧了侧脑袋,面朝墙壁。那缕存在感极强的发丝随之转移到了她耳廓,于是异样的感觉更强烈了。
像绵绵的春风,偏偏春风能使冰雪消融。
应见画恍若未绝,仍旧保持着上半身凌空越过她的姿势,伸手似是在寻物。因为他拿着烛台,杜知津只要睁眼,映入眼帘地便是他半松不松的衣襟。
烛光照耀下,纤毫毕现。淡绿色的纱衣像一层清晨的薄雾,雾中峰峦影绰,山涧潺潺,一派明媚春景。
她再也忍不住,打断他的动作问:“找什麽?”
他答:“有点渴,我记得睡前在这放了一壶水。”
她点点头,几乎是跳下榻的,寻到水壶倒了杯水递过去。他道了声谢,喝水时不知怎麽被呛到,同时打翻了杯盏,衣裳和被褥上都是水渍。
“啊!”
应见画低呼出声,杜知津循声看去,便看到本就轻薄的纱衣彻底失去了作为衣物的遮挡作用。晨雾变成了雨,淅淅沥沥,峰峦为之一新丶愈发明显,山涧亦流淌不绝。
明明是凉水,她却像被烫到般忙不叠移开视线,看也不敢看。
偏偏他在这时候开口:“这衣裳不能穿了,帮我拿件新的吧。”
杜知津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打开衣柜丶又是如何从中取出干净衣服给应见画的。刚才那一幕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丶历历在目,以至于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她都要慌张地往後退数步。
应见画捧着新衣裳,对她道:“你...转过身去。”
“哦丶好。”她依言照做,想了想,干脆把眼睛也闭上。
然而视觉丧失,其它感官就会不自觉放大,譬如听觉。
他的动作很小心,总是一点一点的。可纵使再谨慎,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依然存在,甚至因为动作幅度变小了,整个过程变得更加漫长。
这声音就像空谷里的水滴,滴答丶滴答,连绵不绝。而她就是那块石头,总有一天,水滴石穿。
终于,在念完第三遍清心咒後,身後的声音停止了。杜知津却不敢立刻回头,老老实实地闭着眼,等待指令。
“我好了。”
话音落下,她屏住呼吸,先把左眼露出一条缝,若遇不对随时准备再次关上。幸好这次应见画有好好穿衣服,且穿得一丝不茍,把脖颈都捂得严严实实。
不知怎地,她莫名想到了刚才看到的景致,于是目光仿佛能穿透衣物,拼凑出躯体本来的面貌丶描绘他的崎岖起伏。
......停停停!无量天尊在上,她都在想些什麽!阿墨只是换件衣裳而已,自己居然脑补了这麽多......难道,她其实是个登徒子?
这个想法一出来,杜·登徒子·知津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唯恐再待下去就会狼性大发把未来道侣这样那样。
她咽了咽唾沫,弱声道:“反正这边的被褥都湿了,我还是去外边睡吧......”
应见画蹙眉,不赞同道:“虽是夏日,但晚间风凉,倘若着了风寒怎麽办?”
大夫在这方面有着天然的权威,杜知津无法反驳,但也不愿意上榻睡觉,硬着头皮坐在椅子上等。
她想,等阿墨睡着她再去外面。
但,应见画没给她这个机会。听完她的话,他沉默良久,一时之间屋里一丝声息也无。
她不觉放轻了呼吸,唯恐惊扰了静夜。半晌,她看到他擡起头,脸颊沐浴着月光,却比月光还要皎洁,白玉般的面上只有唇有颜色,是湿漉漉的胭红。
唇瓣开合,吐出一句她完全无法反驳的话:“你很讨厌,和我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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