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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揍丹尼尔被索克拉拦下来，她一直觉得手痒，不想个办法让丹尼尔难受，她就浑身不自在。

学院课程一结束，她就直冲骑士所，不说别的，她起码要用语言刺激他，不过她这样关爱同学的人怎麽能说是刺激他？她是让他明白真相而已，比如说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让普通人突然拥有神之祝福的方法丶那把匕首也不过是利用他的工具。

温蒂心里的算盘打得响亮，可事实却十分令人失望。

“你说什麽！”温蒂咬牙挤出几个字，对面的索克拉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她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反应比温蒂还要夸张几分，她想尽办法换一种合适的说法好让温蒂能平静接受，可嘴里几个字怎麽组合都一样难听。

“放走了，王女殿下同意……”她话还没说完，温蒂风一样地跑开，留给索克拉一个急躁的背影，学院外袍在她的动作下飘起一道完美的弧度，索克拉对着那消失在楼梯拐角的影子发呆，她好久没见过这样富有生机的人了。

房门被猛地推开门，一个人影冲进房内，她双手按在桌上，压着怒火的声音比平时更加深沉：“为什麽放走丹尼尔？”

从昨天开始温蒂的礼仪就有所下降，今天更是糟糕透顶，连门都不敲，克莱尔不悦皱眉：“见习班的礼仪课什麽都没教会你吗？”

她无视不想听的话，仍旧用冷光灼灼的眸子盯着她，重复问：“为什麽放走丹尼尔？”

“丹尼尔会被软禁在家里，米斯特城主答应配合回收仿制艺术品，为表诚意，向王室上交数量可观的支援经费，丹尼尔·米斯特因受人哄骗随意外借珍贵藏品，从未参与仿制，罪名不成立。”

克莱尔一字一句不失公允，语气和表情都很平静，她刻意将事实放在後面提起，好突出这句话的前面部分——支援经费。

温蒂知道王室一直在为诺尔亚之战做准备，到时各项支出只会多不会少，米斯特城主给出的条件一定很诱人，她甚至能想象克莱尔和米斯特城主谈判时的表情，她一定……狠狠敲了一笔。

可这与她又有什麽关系？那天差点被害死的人可是自己！

她尝试让自己冷静，可这一切都像炙烤的火把在她胸腔里搅动她每一个器官，权力丶财富，两个词如同诅咒一般围绕着她，她的声线因愤怒而颤抖，此时又不得不压抑怒气：“丹尼尔承认那天要杀我。”

“他後来不承认了。”

这句话太过可笑，温蒂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幻听了，但克莱尔下一句话又将事实泼在她脸上好让她清醒，她听见克莱尔冷淡地说：“索克拉的报告已经改写。”

她们彻底抹杀事实，要让这件事从所有可查之处销声匿迹。温蒂撑在桌上的手指发力，桌面上烛火将火苗的影子印在她紧绷的手臂上，宛如自她身上燃起的火种。

“我还有证人。”她提醒克莱尔，她们清除证据做得不干净。

“你那邻居？需要请他来吗？我相信只要条件足够诱人，他也会改口。”

不可能。温蒂相当自信什麽条件都不会让他答应，只是他真的可以作为证人出现在这里吗？如果这违背法则，他会不会受到神罚，神罚又会是哪种程度？她不敢拿他冒险。

“做错事就应该受到惩罚！这次是我，我运气好活下来了，难道下一个遇害的人就一定能活着吗？”

这似乎是克莱尔第一次见到温蒂这麽明显地生气，这种感觉又新奇又好笑。曾经的温蒂很爱藏着自己的情绪，总把自己关在盒子里，而现在她张扬地挥洒一切，是什麽让她变化这麽大？

“如果下一个遇害的人也是平民……结果可能也一样。”克莱尔有意让温蒂面对现实，她有意培养温蒂，希望她以後可以作为自己的副手，克莱尔企图以最大程度利用她的才能，“你知道平民和贵族的差距。”

“那我呢？我就该受这委屈？”

想要无视她话语里的失望很难，克莱尔当然知道这对于她来说不好接受，但权衡利弊，总有人得到丶有人失去。

“你要让大家看到你的价值，只有你的价值高于她们，你才能得到公平公正。”

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清冷的声音告诫温蒂：“而现在，你要懂事些。”

这些道理温蒂不是不知道，不如说那天被库拉拦着不能参与查案时，她就已经完全认清这里的规则。她听懂克莱尔话里的意思，也知道如果自己展现出能力，她会给她地位和身份，她也会在谈判时，为她谋一些利。

温蒂嘴角紧抿，形成一道坚毅的直线，急促的呼吸在刻意的节奏下慢慢趋于平缓，克莱尔以为这话起作用，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一种放弃，放弃在既定事实面前苦苦挣扎，她们不能完成的事，温蒂有自己的办法，只不过不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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