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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91)至德元载九月二十四日
“能振英再留下去也没意思,叫他带兵回幽州。”安禄山读罢军书,丢给严庄。
能振英在太行陉道外守了这麽久,既没强攻进去,又不能以智计取胜,士气确已大不如前。严庄应了,又小心问道:“这一回是能振英和蔡希德两位将军共同带兵,请问陛下,能将军回幽州的话,蔡希德将军又当如何高平丶上党丶太原这一路,我们暂且不打了麽”
“高平和太原,自然要打。让蔡希德还师,休整一段时日。待河北彻底平定,叫他硬攻天井关,从高平进太行陉道,与另外几路合攻太原。能振英这个人,还是少了些胆气,回幽州替我守家门罢。”安禄山摇头,“至于上党,到时就是一座孤城,随时打得下来,不必那麽在意。要是程千里有张巡的胆气,那倒不一样。但他没有。”
“陛下说得是,这世间能有几个张巡那般不识时务的人。”严庄赔笑,收好了军书。安禄山今日心情不坏,多说了两句:“你没看出来麽张巡丶颜真卿这几个死守城池,不肯投降的人,哦,还有颍川的薛愿——这几个都是没带过兵的文官,才将自己的忠义看得比一城的人命还紧要。我们当真带过兵的武人,有几个是这样的武人只要能够保存兵力,效忠哪个皇帝,又有甚……”说到後面,脸色忽然微微变了一变。
严庄前几日受他鞭责的伤处还没好,幸得天气转凉,伤痛不似炎夏时节难捱,此刻望见他的神色,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何六呢还没回城里”安禄山转头问内侍李猪儿。
严庄不明所以,李猪儿却晓得这是怎麽回事。前两个月,何六娘劝陛下善待哥舒翰时,曾经说过,武人才是真正的一体,效忠于哪个皇帝并不相干,因为武将永远要受皇帝猜忌。陛下方才说到最後,自是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受了那话的熏染,故而想起了何六娘。他不敢迟疑,答道:“不曾听说何六娘回来。”安禄山摆手叫严庄退下,口中吩咐:“叫人去禁苑里问一问。”
李猪儿一惊:“陛下的意思是……”安禄山背上疮疽阵阵作痛,一时又不耐烦了,扬手一鞭抽在李猪儿身上:“何六不是经常去寻哥舒翰麽问一问他,何六当年和他手下的哪个人有旧情,他可知道何六去了哪里。”
李猪儿忍着痛,恭敬道:“陛下息怒,某即刻去问。”安禄山并未指名叫他去问,他不动声色将这件差事接了过来,出了殿门。安禄山喝了两口鸭羹,盯着殿里那架绣着山川郡县图的屏风沉思,忽听内侍报道:“晋王殿下到了。”安庆绪今日倒没喝酒,步履很稳。他见了礼,说道:“父亲,儿子有一事禀报!”话声上扬,颇有些激动似的。
“嗯”
“我们打下这洛阳城已经快一年了,大燕立国也快一年了,可是洛阳城里这些官民,替亡人写墓志的时候,墓志的志盖还经常写什麽‘大唐故某府君墓志铭’,用李唐的国号,不用我们大燕的国号!儿子是听手下人说的,今日去市上的凶肆里瞧了瞧他们刻的志石,果然如此!这些人对大燕心怀不满,就该一个个抓起来,儿子已经……”
“二郎,那都是死人的事情,你管死人的事作什麽”安禄山打断了他。安庆绪一愣,反驳道:“这怎麽能叫死人的事墓志的主人死了,可是志盖和志文都是活着的人写的,活着的人刻的,这分明是活人的事!”
“你能想到这里,也不差了。那我问你,这些人里有多少是在我们打进洛阳之前就死了的”
时人将丧葬之礼视作大事,葬礼往往耗资甚巨。家中境况不足以操办丧事时,停灵几个月到几年才下葬都是常事。有些官员死于任上,子孙扶柩归葬,所费的光阴更久。有的人家一直停灵在佛寺里,有的人家则会简单将亡人落葬,唤作“权厝”,过上数年乃至十数年,才得以迁回祖茔,重新安葬。是以,今年落葬的人,也未必就是今年才去世的。安庆绪听父亲这样问,不觉愣住了。安禄山道:“如若亡人今年正月之前就死了,写墓志的人仍旧用大唐的国号,那也不必管他。”
“也有今年去世的人用大唐的国号!”安庆绪争辩道。
“那麽这些人里,有多少是男人,有多少是女人”安庆绪又说不出话了。
“二郎,你还是不够用心,没有学好汉人的习俗。”安禄山後背痛得厉害,索性命人端走了鸭羹,换成一壶热酒,连喝了几大口,才隐约好受了几分。他见安庆绪半是懵懂半是不服,解释道:“很多女人较丈夫死得晚,死後与丈夫合葬,当然随着丈夫的官职署名,丈夫的官职又是李家给的。写成‘大唐故某某县令某府君夫人’,不也很寻常麽”安庆绪垂下了头。
“我也留意过这件事。一个王朝代替另一个王朝,前几年总归难免有这样的事,不必特别上心。要是连死人也管,百姓就要怨恨我们了。不过,有的文士故意不用我们大燕的年号,不肯写‘圣武元年’,却也不敢用大唐的年号。于是改用干支,写什麽‘丙申岁某月某日’——今年不是丙申年麽这些人倒是有些可疑,不妨暗中察看一番。”安禄山自觉今日对次子已是十二分耐心,却不料安庆绪擡起头,不忿道:“父亲既然也留意过这件事,可见儿子的想法有道理。可父亲就只说儿子不够用心,想得不深,管得太细。儿子……儿子是不是怎麽做事,都不能使父亲满意儿子是不是这辈子都比不上大哥了,就连八郎庆恩也比不上也比不上张忠志一个外人!”安禄山只觉得头部嗡嗡作响,擡手将案上的酒壶丶酒盏丶香兽之类扫落一地:“蠢物!蠢物!你只想接过我的位子,可你用心学过汉人的习俗麽,懂得汉人的心思麽八郎才几岁你三十几岁的人了,连他也要比,不如趁早死了罢!反正狗永远也改不了性子,一辈子只知道咬靴底!”
他急怒之下,说了一句突厥俗话。安庆绪气头上也顾不得那麽多了,大声还击:“父亲说得好,可还有另一句俗话,‘就算是一条狗,也不会每天卧着’!我在父亲眼里连狗也比不上,怕是一辈子只能卧着了!”安禄山脸上肌肉颤动,伸手就去摸刀,内侍们骇惧不已,连忙抱住他,不住劝说。安庆绪怒气渐退,暗自害怕起来,又不甘心赔罪,转身走了。
“叫……叫李氏来。”安禄山起了身,踱到殿门口。
内侍追出来,帮他披上了一件锦袍。他站在冷风和阳光中,举目向南。秋日午後的阳光好得令人迷惘,洛阳宫城一重重的殿院楼阁,同他一样沐浴在这薄薄的丶流动的丶舒徐的金色里。金色里,微小的灰尘和矫健的白鸟各自起舞,枝叶凋零的树木与威严高峻的宫墙一同静默。
这几日他的眼疾稍有好转,竟也看得清那些飞舞的尘埃了。
“往年这个时节,要麽入朝,要麽打仗。”也不知他是自言自语,或是对走近他身边的李氏说的。
“是啊,草黄了,马也肥了。”
“那年也是这个时节,奚人背叛我,和契丹人夹攻我们,我险些中箭,狼狈极了,身边只剩二十人,上山时又掉进坑里,是二郎和孙孝哲两个将我扶了出来。”
“我记得。”李氏笑了笑,没有多说,替他将锦袍掖紧了一些。这无声的举动为安禄山添了三分宽慰,他低叹了一声:“我不明白,怎麽就有那麽多男子痴迷年轻女郎。小女郎懂什麽”
“天下还是痴迷小女郎的男人多。所以当初宫里的女人们传说,你那麽宠爱何千年的女儿,迟早纳她为妾。”李氏是契丹人,安禄山麾下大将孙孝哲的母亲,已经快五十岁了,眉目间依稀犹有昔年艳色。她又道:“但我一向知道,陛下不爱新人,只爱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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