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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168)宝应二年闰正月十九日~(中)
那家的婢女方才已远远听见了狸奴唤那猫,对主母道:“娘子,猫是那胡姬的!”
娑匐听得“胡姬”二字,皱起眉毛。另一边的地黄粥见势不妙,夺路欲奔。妇人呵斥家仆:“捉起来!”两名健仆依言去捉猫,反被它抓了一把。地黄粥随即蹿上一株槐树。几名家仆束手无策,妇人冷声道:“去借梯子来!”
“夫人。”狸奴见那妇人不肯轻放,踏上一步,敛衽施礼,“这猫是妾家的,妾管教不严,过失不浅。猫天性顽劣,不能解会夫人放生的善念和苦心,致有此失。鱼已死而不可复生,妾明白夫人的心境,唯愿竭力补偿夫人。若能补偿夫人于一二,妾必不敢辞,只盼夫人稍稍息怒。”
她毕竟做了近两年的朝官妻子,于阀阅做派丶官样文章皆有了些心得,而况杨炎一代文英,朝夕相处之间,她自也习得些许文雅言辞。孰料那妇人冷笑道:“你这胡姬,汉话倒好。可惜,胡人将汉话说得再好,也还是叛国种子。我不要你补偿,只想剖开那猫的肚腹,救出我的鱼。”
长安克复後,京城和畿辅百姓待胡人大不如前。哪怕在长安的胡人大多是与他们一样长居京城的寻常平民,有时也难免无端受到轻鄙。狸奴见得多了,耳闻“叛国种子”的话,也不动气,但听到最後一句,不由变色。
此时周遭已有衆多百姓围观,那妇人话一出口,便觉身边的婢女扯了扯自己的衣袖,猛省过来,自知失言。她扬起下颌,话头一转:“但我不好为了放生,又造杀业。你站在这里,替那些鱼诵十遍《地藏菩萨本愿经》,祝祷它们转生佛国净土,也就罢了。”
《地藏经》有一万七千字之多,纵是熟读此经的人,诵上十遍,少说也要耗费三个时辰。她这般号令狸奴,一旦为世人所知,杨炎颜面何在娑匐忍无可忍,说道:“这位娘子举止高贵,必是官宦人家的女眷罢我家娘子也是大唐官员的妻子。娘子不懂佛学,不会背诵《地藏经》,恐怕不能照办。”
那妇人一怔,视线下落几寸,停在狸奴的脸上。她虽留意到了狸奴衣饰精致,胜于等闲百姓。但胡人中多有巨贾豪富,她只以为狸奴是胡商妻女。不料这胡女竟也是官员的家眷,甚至并非婢妾歌姬,而是正室妻子。当下那妇人道:“哦请问娘子是谁家妇”
“妾的丈夫姓杨名炎,现在吏部为司勋员外郎。”狸奴心知退无可退,打点精神,又行了一礼,“妾姓何。今日冒犯夫人,惭愧无已。还未请教,娘子的丈夫是……”
“我敢说,可怕你不敢听。”妇人淡淡道,“我姓耿,我丈夫姓程,名元振。”
旁观的衆人倒吸一口凉气。原本还有人悄声议论,为狸奴不平,此刻都不再出声。有一名幼童兀自不解,问道:“阿娘,程元振是谁”立时被母亲拉开。
二人这番争执,早惊动了巡警东市的武候们。武候们才到海池畔,就听耿氏自称程家妇,也没了主意,作声不得。
去年先帝李亨病重时,张皇後有意谋害太子,程元振与李辅国两名宦官护持太子即位,有拥立之德。後来李辅国独揽权柄,成了新帝李豫的心腹大患,程元振又参与新帝密谋,夺了李辅国的权柄,将他刺死。程元振因而受封邠国公,加骠骑大将军,荣宠无限,如今他专权恣肆,犹甚于李辅国。尚书左仆射裴冕议事时与他心意相左,便被贬到南方的施州。郭子仪受他谗谮,内不自安,只得自请解去兵权。来瑱则因与程元振有旧怨,而被流放播州,在路上赐死。郭丶来皆是平叛功臣,却落得这般下场,当朝大将几无一人不恨程元振,却又无可奈何。程元振虽是宦官,但受皇帝恩宠的宦官在宫外置宅,乃至娶妻,都是常事。这妇人既是他的妻子,那麽满朝文武的女眷,当真没一个有冒犯她的本钱。
“邠国公夫人,妾有一言。”一个绰约身影越衆而出。那女子戴着帷帽,帽檐垂下轻纱,遮住了容貌。
“怎麽”
“夫人放生那些鱼,自是出于一片善念。可这池里,原有几条乌鱼。”女子指着海池一角,款款道,“乌鱼最爱吃小鱼。纵是没有这位娘子的猫,那些鱼多半也活不了几日。”
衆人向女子手指处望去。两三条乌鱼正在池中追逐那些小鱼,一张口就吞掉一条,仿佛应和她的言辞似的。有人“嗤”地笑出了声,又迅即捂住嘴,偷偷退开。耿氏青了脸色,看一眼那些鱼,又看一眼那女子:“你又是谁家妇”
女子按住脸前随风飘拂的轻纱,颔首道:“妾的丈夫不许妾在外露面,妾今日已是犯了家训,不敢以名姓相告。祈夫人恕罪。”说着,轻轻拉了拉狸奴的手臂,示意她随自己走。
那女子一身纨绮,不下万贯之数,帽纱则是至轻至薄的轻容纱裁成,纱上绘了几朵小花,更敷了金粉——仅这幅帽纱,只怕便值得二千贯。耿氏为她气韵所夺,竟放过了她,怒对狸奴道:“你站住!”
“阿弥陀佛。邠国公夫人可好”
一个浑厚温慈的声音自人群外响起。衆人闻得那声音,心神为之一静,耿氏也敛了怒色。来者年约六旬,须眉俱白,眉目慈和,法相庄严,令人一见即生拜服之念。衆人看清了来人的面貌,顿时让开一条路:“不空和尚!”“不空法师!”
“法师好在!妾昨日才在兴善寺聆听法师说法,今日又有幸见到法师。”耿氏合掌垂首,极为虔敬。
不空和他师父金刚智同在“开元三大士”之列,自天宝时便受尽皇室礼遇,在大唐无人不知。狸奴跟着行了礼,偷眼打量不空,心想:“杨郎往日说过,这位高僧是北天竺的婆罗门族,母亲则是姓康的胡人。今日一见,他的眼窝比汉人深,肌肤又白,果真既像婆罗门族,又有些像我们胡人。”
“贫道今日在元法寺与几位旧友讲论佛法。论法之际,贫道开宿命通,忽然心有所感,随心到此。”不空道。他看了看四周,缓缓走到地黄粥栖身的那棵槐树下,结跏趺坐:“夫人可听过《佛说前世诤女经》麽”
衆人见这位高僧有当衆讲法之意,当即纷纷围坐。耿氏恭敬道:“不曾。”
“有一位婆罗门,家中财富无数,又有一女儿,端正殊妙,有第一等的美貌。这位婆罗门要将女儿嫁给最通晓佛经的人,就请来与他一同学佛的诸位婆罗门,共有五百之衆,供养三月,察其所知。这五百人中,有一人最上智慧,三经五典无所不通,没有人难得住他。但这位婆罗门年齿朽耄,容貌十分丑陋。女郎的父母日日愁烦,女郎自家也说:‘这人和怨鬼有甚麽不同我怎麽能做这人的妻子’”
“容貌像怨鬼,那麽必定很丑了。”有人道。
地黄粥从树上溜了下来,奔到不空身边,用头蹭他的袈裟,又去舔不空的手背。不空含笑抚着它的头脸,续道:“此时,从远方来了另一位婆罗门。这位婆罗门不止年轻,而且颜貌绝好,综练三经丶通达五典,上知天文丶下睹地理。他能预知灾变吉凶,又有善心,待世间的诸般人与物,无不慈悲喜护。他听说了这位婆罗门为女儿择婿的事,前来相见。他问的话,五百位婆罗门无一人能够回答,于是他居于上座。女郎和女郎的父母见了他,都很欢喜。”
衆人皆听得入神,唯独娑匐不以为然,暗道:“这女郎的父母太蠢。倘若当初他们不立下这誓言,就根本不会有这许多烦恼。万一这位年少的婆罗门没有听说这消息,也没有来,他们又当如何”
“……那位年老的婆罗门就对年少的婆罗门说:“他们早就说过,要将女儿嫁给我,我也将她当成了妻子。请将这女郎给我罢,至于她的嫁奁,都可以给你。我年事已高,请不要毁辱我罢。”年少的婆罗门道:“我怎能毁弃约定,妄从人情我自然要娶她,怎能将她给你”三月过後,那年少的婆罗门娶了女郎。年老的婆罗门心怀怨毒,说道:‘你毁我辱我,夺我妻子。我生生世世将你视作仇敌!’後来的每一世,他都与那年少婆罗门作对。那位年少的婆罗门常怀慈悲心,独独那位年长的婆罗门,总是害他辱他。”
衆人听了,各自唏嘘。不空又道:“佛陀讲了这个故事,对诸位比丘说道:‘那位年长的婆罗门,转世为调达尊者。那位年少的婆罗门,则是我身。前世之结,至今不解。’”
“调达尊者是谁”娑匐低声问狸奴。狸奴不通佛法,答不出来。不空耳目敏锐,听见娑匐问话,微笑答道:“调达尊者是斛饭王的儿子,阿难的兄长,佛陀的从弟,是与佛陀为敌的恶比丘。”
娑匐点了点头,问道:“那麽,方才法师说‘心有所感’,感的是甚麽事呢”
“贫道开宿命通,见到这小猫和那些小鱼前生有怨。因果相生,故有此报。因此贫道前来,告知邠国公夫人,不必为此动气。宿世之仇,就连佛陀也无从逃避,何况几条小鱼,一只小猫”
不空当世高僧,他说地黄粥与小鱼宿世仇怨,耿氏自无不信的道理,合十道:“谨从法师教诲。”
地黄粥又去舔不空的手。趁着衆人向不空请教佛法,狸奴将那女郎拉到一旁,悄悄道:“娘子帮我,我很感激。娘子的夫君是谁我不告诉旁人,只是想要感谢娘子。”
女郎又按了按面纱,语声如寒泉漱玉,清泠泠的:“娘子不要客气。妾姓薛,是元相公家的人。”
“原来……难怪。”狸奴恍然,拱手道:“多谢薛娘子。”
当朝宰相中,姓元的唯有一个元载。元载和杨炎有同乡之谊,又和杨炎母亲元氏同族,向来看重杨炎。难怪薛氏见她是杨炎妻子,便出语相助。
薛氏摇头,帽檐下的轻容纱随之微微摇荡:“妾一介歌姬,当不得娘子这般礼敬。妾方才说元相公是妾的丈夫,不过是为了瞒过邠国公夫人罢了。”
“是姬是妾又如何”狸奴蹙眉,“娘子待我有恩,我便礼敬娘子。我不敬重娘子,难道反而敬重耿娘子吗”
薛氏轻声而笑:“何娘子真是爽快。娘子这样的脾性,在长安是要吃亏的。”
“薛娘子说得对。”娑匐插话道,“唉,长安人发起疯来,只有他们长安的人才能应对。所以,奴一见那个耿娘子发疯,赶紧叫车夫去请阿郎。幸亏安邑坊就在东市南边……今日早晨阿郎说,他视事之後,要陪元相公去安邑坊的元法寺,和不空法师谈论佛法。”
“甚麽不空法师是……是受了杨郎的请求,才来东市的”狸奴睁大眼睛。
“妾方才就觉得,看何娘子的面相,素日必为夫主所爱,果不其然。”薛氏向狸奴一颔首,“是妾多事了。”旋即转身欲去。狸奴拉住她道:“薛娘子怎麽走得这样急”
薛氏见她是真心感激自己,只好道:“元相公当真不许妾出门太久。妾今日在外耽搁许久,要回去了。”一指街角,“那不是杨司勋来了何娘子也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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