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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烦意乱的夜（第2页）

她的衣衫略显凌乱，一侧圆润白皙的肩头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发髻也有些松散，几缕青丝垂落颊边，更添几分媚态。

见谳凰推门而入，云意瞬间坐直身体，脸上掠过一丝慌乱，迅速擡起手捋了捋稍乱的发髻，又将垮下的衣襟拉起，动作带着显而易见的局促不安。

谳凰没有看云意，她的目光落在程商枢身上，嘴角似笑非笑。

程商枢向後倒去，慵懒地靠在靠背上，冲着谳凰挑了下眉头，颇有挑衅的意味。

“下去。”谳凰目光锁在程商枢的脸上，这句话却是对云意说的。

云意愣了下，小心翼翼地看向程商枢。

“当然是听夫人的。”程商枢阴阳怪气。

云意闻言，不敢再有丝毫迟疑，匆匆起身，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甚至不忘小心翼翼地带上了门。

这夫妻二人之间无声对峙的压迫感实在太强，强到她连在门外听一听墙角的勇气都提不起来，只想立刻逃得远远的。

“怎麽来了？”室内只剩下两人，程商枢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只空了的玉杯：“你难道不知道人间有句话叫做‘春宵一刻值千金’吗？如此良辰美景，夫人前来打扰，未免太不解风情。”

“提醒你履行你的承诺。”谳凰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一步步走近。

“呵……”程商枢扯了扯嘴角：“若我不想履行了，你会杀了我吗？”

谳凰已经走到了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等我恢复神力，回归天界，你想娶谁，想纳谁，想收了谁，都与我无关。但若是在我神力还未恢复前，你若是胆敢爱上其他女人，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杀了你。”

程商枢双臂摊开，将胸膛毫无保留地暴露在谳凰面前：“那，你来。”

寒芒乍现，飞珠溅玉。

程商枢身体猛地一震，闷哼一声。

他眼眸低垂，长睫轻颤，视线落在自己的胸膛，那里插着一柄造型古朴精致的小刀，刀身没入一半。

“你……刺偏了。”是陈述，也是嘲讽。

谳凰蹲下身：“你最好别惹怒我，契约已经开啓，不是你想说停便可以停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烛光下，两人的身影融为一体。

就在这时，程商枢他无视胸膛传来的痛楚，猛地擡起双臂，紧紧揽住谳凰的双肩，狠狠往自己怀里一带。

那柄原本只没入一半的利刃，被这巨大的力量推动，彻底没入了他的胸膛。

剧痛让他眼前发黑，身体剧烈地痉挛了一下。

但他却浑不在意，只是借着这最後的力量，顺势将沾着鲜血和冷汗的脸颊凑近，在谳凰的侧脸上轻琢了下。

感受着脸颊传来的触感，谳凰的心湖波动了下，她蹙起了眉头，自己竟然毫无防备地让一个凡人给冒犯了。

“我爱你……”程商枢的声音如同叹息，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如果这就是她想要的爱，那便给她吧，只要她走了，自己也不用再日日胡思乱想。

只是，这一刻，再让他多抱一会吧……

程商枢卸掉了力气，半张脸埋在谳凰的肩膀，双目缓缓合上……

谳凰愣在原地，任由那具失去意识的身躯倚靠着自己，温热的血液迅速浸染了她的衣料。

在她眼中，第一次掠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丶名为“困惑”的情绪。

片刻後，她面无表情地抽身，动作干脆利落。

失去支撑的程商枢如同一座崩塌的山岳，重重地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鲜血在他身下迅速蔓延开一片暗红。

谳凰没有再看地上的人一眼，转身，踏着清冷的月色，缓缓离去。

庭院外的婢女和云意见谳凰一身血迹，吓得面无血色，再看到门内景象的瞬间，更是发出短促的惊叫。

“快去请大夫！”

“去找常管家！”

步履从容，神色平淡的谳凰身後，是脚步匆匆，神色惊恐的婢女们忙碌的身影。

屋内，云意捂着嘴，惊恐万分地看着地上那一大滩刺目的鲜血和昏迷不醒的程商枢，心脏狂跳不止。

她既为程商枢的，或者说是为了自己未来的处境而担忧，又无法抑制地对谳凰産生了一种战栗的敬畏。

在那迎来送往的花街柳巷里，她见惯了被辜负的妇人当街哭闹丶唾骂，殴打她们这些“狐狸精”勾引男人。

而这位夫人……她是为数不多不迁怒于她们，甚至直接干脆利落解决罪魁祸首的女子。

这份魄力与狠绝，简直……令人胆寒……也令人向往……

谳凰踏着皎洁月色，缓缓走在寂静无声的小径。

看似平静无波的面容下，她的思绪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古井，泛起了一圈圈陌生的涟漪。

她仔细地回想着丶分析着方才出现的那一丝难以名状的躁动与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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