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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鸭卤味都是内脏,鸭心鸭肾鸭肠,这些东西多是卖卤鸭的添头,卖得不贵,有时周竹也会去田柳家买一点回来,给家里人解解馋。
这顿晚饭可谓是丰盛,吃得一家人心满意足。
吃过晚饭,沉了半响的雨终于稀稀疏疏地落下,下了雨,什麽事都不好做,干脆早早洗澡回房歇息。
赵有德掏出三十文沾着灰的铜板放在桌子上:“今天挣了五十文,买了二石米花了一百文,菜种花了十文,早上你给的那些花完了,剩下的在这儿。”
周竹抹掉铜板上的灰尘,就着昏暗的烛光把这三十文一文一文地串好,放进小瓦罐里,等明天再去茅房附近挖个坑埋好。
“明天我再去山上劈竹子回来编竹篮,我听说最近镇上收竹篮的人多,我这个月多编几个,还能挣不少。”周竹笑着说。
赵有德抓着周竹的手,拇指摩挲着他掌心里的厚茧子,低着头不说话。
周竹瞧了他一眼,也没吭声,用力握了握赵有德粗粝的手。
烛火一熄,屋外的雨声倏地变大了,屋顶被大雨敲得滴答作响。
青木儿躺在床最里边,听着窗外雨声,迷迷蒙蒙地想着,这是他和赵炎第二次同床,与上回紧张惶然的心境不同,这一次,他似乎不惶恐了。
他甚至在想,赵炎为何迟迟不和他洞房。
他下定决心要做赵炎的真夫郎,既是真夫郎,又怎能不洞房?他如今没有傍身的手艺,也没有钱财,想要活着,那留在赵家,是他如今最好的选择。
可赵炎不想和他洞房,怎麽办?
青木儿攥紧双手,屏气放轻手脚,翻了个身,黑暗中他看不清赵炎的模样,只隐约瞧见如山一般的黑影,沉沉的,高高的。
他只瞧了一眼,便垂下了眼睫,他本该直接贴上去的,可临了临了,又生了怯意,最後只单手撑着床板往赵炎挪了一寸。
“怎麽了?”如他所想,赵炎问了他一句。
青木儿咬紧微微颤抖的唇,他学了如此多媚人的手段,可他从来没有真的对任何一个汉子做过。
他想勾这高大凶猛的汉子起欲念,又怕汉子欲念发狂。
他心中忐忑,不自觉放轻了声音,尾音微微上挑:“雨声有些大,睡不着。”
若是人声大或者鸡鸣叫,赵炎还能有法子让他们安静,然而雨声大,纵使他再虔诚求神拜佛,都无法让老天爷立刻停雨。
赵炎眉头一皱,刚要说话,就感觉离他不远的小夫郎,又凑近了一些。
小夫郎擡起手,似是摸不准他的位置,温热的指尖无意间点在他的肩膀上,他下意识绷紧了手臂,静默等待。
青木儿咬着内唇,状作不经意般,指腹勾了一下梆硬的肌肉,然後指尖顺着有力的臂膀缓缓往下。
黑暗中,汉子不甚平稳的呼吸,混着凌乱无序的雨声传入他的耳里。
他的心也跟着猛然提起。
心像是停了,手上的动作却不停,直到,他握住了赵炎的大拇指。
他闭了闭眼,一咬牙,拉着那双粗糙的大手放到了自己的耳朵上,微微用力,耳旁混乱的雨声骤然变小,传入耳中像是裹了一层浓雾,呼吸声与心跳声在脑中放大。
“这样,就好了……”
这是个大胆的动作,青木儿摸不准赵炎心中所想,他不敢用别的手段,怕赵炎不喜。
赵炎整个人都懵住了。
他没想到娇弱胆小的夫郎,能主动拉他的手,甚至,还主动把手放到了脸颊上。
小夫郎如此怕他,他瞧一眼都会战战兢兢,可现在,竟是这般主动……难不成,小夫郎并没有怕他,而是,害羞所至?
掌心下的皮肤很烫,烫得他心底有些燥热。
赵炎喉头快速滑动了几下,那双狠戾的眼眸沉如黑土,他克制着自己想一把揽过人的冲动,用掌根贴实小夫郎的耳朵。
他屏住呼吸,怕自己过于粗重的呼吸会把小夫郎吓跑,他觉得此刻的自己,有些无法控制。
就像他无法控制今天晚上要回来的决定。
明明定的五日回一次,头两天倒不觉得有什麽不同,可午时一见到戴着斗笠,背着鱼篓的小夫郎,心底的鼓动就怎麽都压不住了。
天是热的,铁炉是热的,汗是热的,他整个人都是热的,热得难耐。
难耐到下了工,就迫不及待想回来。
一想到离开前夜,他们睡在一块儿时,小夫郎香香软软的,浑身都是无患子的清香,就总觉得铁匠铺里的床铺不干净不软和不舒坦。
更别谈此刻,他的手,还贴着小夫郎的脸,小夫郎脸嫩,他那双粗糙的手,怕是要刮伤小夫郎的脸。
想至此,赵炎松了点劲儿。
然而小夫郎不安分,小夫郎侧身躺着,颇为苦恼地说:“又吵了。”
赵炎皱起眉闭上了眼,又一次压实了,哑声道:“这样呢?”
燥热的气息伴着无患子香冲到青木儿脸上,让他脸颊也起了热,雨声是弱了,可心跳声却宛如雷鸣,他努力压制住心底的颤意,双手抚到汉子的胸膛上,低低哼吟。
这一声如细雨婆娑,敲打进了赵炎的心里。
他再也克制不住,扯开红被,翻身覆了上去。
繁乱的雨滴争先恐後地坠落,狂躁地发狠地打在木窗上,风雨飘摇,红浪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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