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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儿看着怀里的瓜子,下意识看了赵炎一眼,赵炎说着话没看他,膝头却是往他这边碰了一下。
他顿了顿,顶着田柳揶揄的目光吃了几颗,烤过的瓜子香香脆脆。
“八百文?”周竹说:“一共少八百文麽?”
“是。”赵炎点头。
“那便是一口井少四百文了。”林云桦缓声道。
田柳说:“那不错,比我想得要多一些,我原先想着能少个两百文都不错了。”
“是,我也觉得不错。”周竹说。
赵炎说:“原先少不了那麽多,不过掌柜的说,都是一个村的,离得近,砖头送来只需要一辆牛板车,因而少了运砖的钱。”
“那何时来挖井?”周竹文。
赵炎说:“若是定好了,後日就能来。”
周竹点了点头,看了赵有德一眼,家里的大事,一向是两人一块商量着来,不过之前周竹已经和赵有德说过了,赵有德也是同意的。
家里能有一口水井,以後打水都很方便,不用早晚再去河边提水,这水源源不断,想怎麽用就怎麽用,过年杀鸡也不用去河边起火竈了。
四两六钱银子的水井,是真的贵,这麽多钱放宽心用,能花一年呢,可挣了钱就是为了让家里过上好日子的,这打了水井,家里的日子不就更好了?
因而这四两六钱花得值,周竹也没再犹豫,让赵炎第二天同那瓦砖铺掌柜的定下。
聊完了正事儿,田柳和林云桦也没有急着回家,他们平时不去别人家串门,这是第一回。
田柳不喜欢村里那些碎嘴的人,平时忙着卖卤鸭,赚钱的时间都不够,哪里有去碎嘴的时间。
难得现在过冬,镇上的卤鸭生意一般般,等过年前就要忙得脚不沾地了,索性趁现在好好歇一歇。
两家人一起围在火盆前烤火,欢声笑语中聊了许久,直到夜深了,田柳和林云桦才起身回去。
走前,周竹给了两个家里的鹅蛋,又送了几颗冬笋,来回推拒了几番,总算让他们带走了。
“腿疼麽?”田柳很仔细林云桦的腿,稍稍有些不对劲,他总急得不行,夜深天更冷,一小段路,他都担心不已。
林云桦揽着田柳的肩头,捂着田柳的耳朵,温声道:“不疼,这麽暖,别担心。”
“那就好,明天做冬笋焖鸭吧?周小嬷给了好多颗。”田柳说:“我想吃!”
“好,我明天做。”林云桦轻声笑道。
“回房睡觉吧。”赵炎握了握青木儿的手,还是暖的,手上没有红肿,也没有冻疮,手心的小茧子也没有加厚。
青木儿回头看了看,爹爹阿爹带着双胎已经回房了,院子里只有他们俩儿,便由着赵炎抓着手来回看。
“快回房。”青木儿见他来回倒腾,往回缩了一下,但没能抽走。
赵炎拉着小夫郎的手,两人一块儿回了房。
打井那日,十位挖井师傅拉着几百块砖头木料,从村头走到村尾,着实热闹了一番。
村里头少有这麽生面孔,上一回,还是田雨家办定亲宴席,请了镇上专门做宴席的师傅,可那师傅加上打杂的,都不满十人。
赵有德在前头给师傅们带路,村里头和赵有德关系好的,都知道他家要打水井,纷纷跑来看。
村里打水井可不算小事儿了,吉山村算大村子,可村里头真正有水井的,加上之前新打的那户,也就三个,现在,又多了俩儿。
田柳家,他们是看不了了,赵有德家,还是去看一看的。
赵家小院上一回有这麽多人,还是赵炎成亲那会儿,那时候有的人知道赵炎娶了个堂弟不要的夫郎,且听闻赵炎成亲人都没回,还是大公鸡去接的亲,都等着看赵家笑话。
哪知後来一看,那小夫郎长得,比镇上的娇养的小哥儿还好看。
而且,八年不归家的赵炎也回来了。
自打赵炎回来娶了亲,那老赵家再不敢上赵家小院撒泼,更别说如今,还打上水井了。
再看这老赵家——
陈阿珍拄着木棍站在门口,啐了一口,骂道:“滚你他娘的狗东西,看什麽看!小心晚上给耗子叼了眼!”
“死老婆子,骂这麽衰,要瞎眼也得你先瞎!”路过被骂的妇人回道:“你不回家管管你家那个逛窑子的童生乖孙,倒管我看不看了,仔细你那条老腿!”
“干你娘的屁事!”陈阿珍气不过,手里木棍一丢,冲上去和那人厮打起来。
陈阿珍一个瘸了腿的老婆子哪里打得过正值壮年的妇人,被人摁着甩了好几个巴掌,要不是孙玉梅听到声音出来,这另一条腿也得瘸。
孙玉梅把陈阿珍拉扯回去,关上门怒骂:“老东西不回家做饭,出来打什麽架!”
自从被打断腿,陈阿珍对孙玉梅是敢怒不敢言,往常只有她威风的份儿,哪有她孙玉梅说话的份儿?
可如今她说话没人理,骂人没人听,再怎麽不情愿,也得骂骂咧咧,一瘸一拐地去竈房做饭。
她想,等她乖孙赵玉才中了状元就好了,现在赵玉才念书还得从孙玉梅手里扣钱,惹了孙玉梅没好处,只等乖孙中了状元,她就马上把这泼妇两条腿都打断!
至于赵玉才去逛窑子,那都是胡说八道,她一点儿也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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