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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32刻面与32 fouettés en tournant（第2页）

他注视着少年镜中的倒影：“你现在的fouetté转速已经比我十七岁时快。”

“还不够。”丹尼突然腾空完成一组完美的esix，落地时足弓划出凌厉弧线，“下个月我要挑战你的《天鹅之死》连转记录！”

晨光透过纱帘勾勒出他绷直的脚背，那上面布满新旧交织的淤青，像一枚枚勋章。

江迟望着这个执拗的後辈，恍惚看见五年前在佛罗伦萨老剧院练功的自己。

盛夏的日光炙烤着石砖地面，汗水滴落在文艺复兴时期的木地板上，而他仍一遍遍重复着大跳，直到双腿颤抖如琴弦。

练功房音箱突然播放起《堂吉诃德》双人舞选段，丹尼随着音乐展开手臂，後腰弯成令人心惊的弧度。

“到时候。”少年在旋转中扬起下巴，眸子里烧着蓝火，“你一定要坐在评委席最近的位置，看我怎样征服你征服过的舞台！”

……

风过林梢。

那些时光悄然远去。

季淮握住江迟的指尖，似乎有些遗憾：“真想看你跳《天鹅湖》的样子。”

“我也想看看过去的你。”

江迟的指尖轻抚过季淮的掌心。

那里有一层薄茧，是经年握刻刀留下的痕迹。

可时光荏苒，无法倒流。

他们都不曾见证彼此年少时的青涩丶挣扎与荣光。

季淮不曾见过江迟在练功房里重复上千次arabesque；不曾见过那些挥汗如雨，将每一个旋转都刻进肌肉记忆里的日日夜夜。

江迟不曾见过季淮在工作室里彻夜雕琢宝石时专注的侧脸；不曾见过他为了完美呈现一个切面而反复打磨到指尖渗血。

但江迟并不觉得遗憾。

过去的每一道伤痕丶每一滴汗水丶每一个无人喝彩却依然拼尽全力的时刻，成就了此刻的他们。

他们坚定丶成熟丶耀眼！

如果在更早的时光相遇，季淮或许还是个沉浸在设计图稿中的雕刻师，而他也只是个心无旁骛的舞者。

“现在这样，也许更好。”江迟唇角扬起一抹释然的笑。

他擡起指尖，有些调皮的点了点季淮掌心的旧痕。

“如果早几年遇见，我只会觉得这个珠宝设计师刻板又较真。而你大概也懒得理一个傲慢的舞者。”

季淮怔了怔，随即低笑出声：“也是，那时候的我可没现在这麽有耐心。”

他们相视一笑。

命运没有让他们在各自埋头苦练的艰苦年岁相遇。

而是在他们都学会欣赏彼此光芒的时刻，让两条平行线有了最动人的交点。

……

暮色中的佛罗伦萨老桥镀着金边。

阿诺河的水波将夕阳剪成细碎的光斑。

季淮忽然将江迟拉近，雕刻师修长的手指穿过舞者指缝，在他耳边轻声道：“32刻面改良玫瑰切割，与32fouettésentournant（32圈挥鞭转）。Nousétioinésànousrentrer（我们注定要相遇），亲爱的小江老师。”

季淮的法语说的意外的标准。

标准又好听。

江迟在他怀里转身。

芭蕾舞者特有的後颈线条在馀晖中划出优雅的弧度。

“季先生也相信宿命论？”

季淮的指尖轻轻挑起江迟颈间那枚翡翠吊坠。

那是一颗32刻面的翡翠小粽子。

改良玫瑰切割的棱线如粽叶脉络般舒展，将光线折成朦胧的青色雾霭。

它不似钻石般夺目，更像被岁月摩挲过千百遍的信物。

青翠的底色里沉淀着层层叠叠的晨昏，每一折棱线都小心翼翼地收拢着思念。

翡翠的绿，最擅藏东西。

粽角里收着艾草香，刻面间晃着旧时月。

所谓长长久久。

不过是把最深沉的念想，雕刻成最轻巧的模样。

当最坚硬的璀璨遇见最柔软的执念，我们的相遇便成了星河倾泻时，最必然的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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