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书网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2章 暗夜遇刺（第2页）

那人慌了，擡腿便往张起灵膝弯踹去，动作又快又急，带着股鱼死网破的狠劲。“放手！”他低吼着，嘴角的笑意淡了些，染上几分真怒。

张起灵却没放，反而握得更紧了。掌心下的皮肤温热，脉搏跳得又快又急，像揣了只受惊的雀儿——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他的瞎，真的在他面前。

“瞎……”张起灵无意识地吐出这个字，声音轻得像叹息。

那人的动作猛地一顿，像是听到了什麽不可思议的词。他微微侧过头，蒙着黑绸的“目光”转向张起灵的方向，眉头微蹙：“你说什麽？”

就是这一瞬的迟疑，给了张起灵机会。

他手腕一翻，将那人的手臂反剪到身後，另一只手按在他的後颈，稍一用力，便将他按在了窗台上。膝盖顶住他的後腰，力道不大，却足以让他动弹不得。

“唔……”那人闷哼一声，显然没料到自己会输得这麽快，“你……”

张起灵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发顶。能闻到他额前刘海的汗味，能看到他脖颈上的血迹随着呼吸轻轻起伏，能感觉到他身体里蕴含的力量，像头被困住的猛兽，随时准备挣脱。

“为什麽要杀我？”他问，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像在问“为什麽连你都要杀我”。

那人挣扎了几下，发现挣脱不开，索性放弃了，反而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自嘲和桀骜：“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靖安王权倾朝野，树敌无数，死在我手里，不算冤。”

“是圣上派你来的？”

“无可奉告。”那人偏过头，避开他的气息，嘴角的笑意却未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从我嘴里套话，下辈子吧。”

张起灵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头又酸又涩。还是这副死鸭子嘴硬的性子，还是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连被制服时的眼神（哪怕蒙着眼），都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可他不记得他了。

他叫他“靖安王”，用刀刺他，对他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语气里没有半分熟悉，半分犹豫。

也是，他们都入了这一世的轮回，凭什麽只有他带着前世的记忆？

张起灵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声音恢复了平静：“我不杀你。”

那人显然愣了，蒙眼的黑绸下，睫毛急促地颤动着：“你说什麽？”

“我说，我不杀你。”张起灵松开按在他後颈的手，却没放开他反剪的手臂，“但你得留下。”

“留下？”那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靖安王莫不是被打坏了脑子？留我这个要杀你的人在身边，就不怕半夜被我抹了脖子？”

“不怕。”张起灵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抹不了。”

他的语气太过平静，平静得让人心头发毛。那人忽然觉得，自己像是踢到了块铁板，还是块捂不热丶砸不碎的铁板。

“我若不留下呢？”他挑眉，试图用气势唬人。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手腕微微用力。

“嘶——”那人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腕间的脉门被捏得生疼，骨头像是要碎了，“你这人……怎的如此不讲道理！”

“我讲道理。”张起灵淡淡道，“你杀了我的侍卫，按律当斩。我留你一命，让你留下抵债，合情合理。”

“……”那人被噎得说不出话，半晌才憋出一句，“强词夺理！”

张起灵没再理他，扬声喊：“李伴伴。”

李伴伴早就在门外吓得腿软，听到喊声连滚带爬地进来，一进门就看到自家王爷把个蒙眼的黑衣人按在窗台上，地上还躺着个死了的侍卫，顿时魂飞魄散：“王丶王爷！这……这是……”

“把他带下去，”张起灵松开手，却在那人转身的瞬间，伸手扣住他的腰，将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低声道，“安分点，否则……”

他没说完，但指尖在他腰间轻轻一按，那里是江湖人最忌惮的麻筋，那人浑身一麻，差点栽倒。

“卑鄙！”那人低骂一声，却没再挣扎，任由李伴伴带来的侍卫架着往外走。经过门槛时，他脚步顿了顿，蒙眼的黑绸转向张起灵的方向，像是在“听”他的位置。

张起灵站在原地，看着他被带走的背影，玄色的夜行衣在月光下像融入夜色的墨，长发依旧在风中飞扬，耳坠上的银蝶闪着冷光。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那里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带着点汗湿的黏腻，真实得不像话。

李伴伴很快回来，战战兢兢地回话：“王爷，人……人关在西厢房了，奴才让两个练过武的护卫守着，门窗都锁死了。”

“嗯。”张起灵颔首，目光落在地上那具侍卫的尸体上，“找个妥帖的地方，厚葬了。”

“是。”

李伴伴退出去後，书房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窗外海棠花瓣飘落的声音。张起灵走到窗边，拔出那把钉在书架上的短匕，匕首很薄，很轻，刃口锋利得能映出人影，柄上缠着防滑的黑布，布纹里还沾着点暗红的血。

他用指尖轻轻拂过刃口，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几分。留下黑瞎子，无疑是养虎为患。他是皇帝派来的杀手，身手不凡，心思难测，如今又不记得他，留在身边，无异于在枕边放了把刀。

可他别无选择。

他找了他这麽久，从皇城找到城郊，从白日找到黑夜，好不容易才再见到他，哪怕是以这样的方式，哪怕他此刻对自己满是杀意，他也不可能再放手。

刀可以收起来，杀意可以磨掉，记忆……或许也能一点点找回来。

张起灵将匕首放在案上，转身走到墙边，推开了那扇隐蔽的暗门。暗门後是间密室，里面放着些他这半年寻来的东西——从漠北战场带回来的狼毫，从江南水乡淘来的胭脂（黑瞎子以前总爱用这个抹他脸上，说“哑巴张白，抹点红好看”），从西域商队换来的葡萄干，从东海之滨捡来的贝壳……都是他和黑瞎子前世走过的地方的印记。

他从怀里掏出那张画着“瞎”的画像，轻轻放在密室的案上。画像上的人眉眼精致，蒙着黑绸，嘴角带笑，和刚才那个拿刀刺他的杀手，慢慢重合在一起。

“瞎，”他轻声说，声音在密室里回荡，带着点空荡，“这次，你跑不掉了。”

无论你记不记得我，无论你想不想杀我，我都会留在你身边。像以前在斗里那样，你往前走，我跟着，你回头，我就在。

窗外的月色终于挣脱云层，照亮了庭院里的海棠，也照亮了西厢房的窗——窗纸上，映着个坐着的人影，一动不动，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倾听。

而静尘轩的书房里，张起灵也坐在案前，手里摩挲着那枚青铜环，目光望向西厢房的方向，一夜未眠。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