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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哑巴（第1页）

第8章哑巴

暮色漫进账房时，解雨臣正用算盘噼里啪啦地对账，黑瞎子叼着根草，翘着二郎腿坐在对面的太师椅上，手里转着那枚算命用的铜钱，铜钱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说真的，花儿爷，”黑瞎子忽然开口，打破了满室的算盘声，“您这账算得比斗里的机关还密，累不累？”

解雨臣头也没擡，拨弄算珠的手没停：“总比某些人靠算命骗钱强。”他顿了顿，指尖在算珠上轻轻一磕，“说起来，你天天挂在嘴边的‘哑巴’，到底是谁？”

黑瞎子转铜钱的手猛地一顿，暮色恰好落在他脸上，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留下嘴角那抹漫不经心的笑：“就一个朋友。”

“朋友？”解雨臣挑眉，终于擡眼看向他，“能让你天天惦记，还攒钱给他买金拐棍的朋友？”

黑瞎子低笑一声，从怀里摸出个东西，借着最後一点天光晃了晃——是枚狼牙吊坠，红绳磨得发亮，显然戴了很久。“他叫张起灵，道上的人可能听过，‘北哑’那个哑。”

解雨臣的指尖顿了顿。

张起灵这个名字，他当然听过。比黑瞎子更神秘，更寡言，身手却狠得离谱，据说能单枪匹马从血尸堆里杀出来，是道上公认的“神”。只是这人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没人知道他的底细，更没人知道，他和黑瞎子竟然是朋友。

“你们……”

“认识很多年了。”黑瞎子打断他，指尖摩挲着狼牙吊坠，声音轻了些，“从沙漠到古墓，从雪山顶到戈壁滩，差不多……把能走的险路都走了一遍。”

他没细说那些同生共死的细节，没说蛇沼鬼城里张起灵替他挡过的野鸡脖子，没说云顶天宫里两人背靠背对抗密洛陀的夜晚，只轻描淡写地一句“认识很多年”，却让解雨臣听出了几分沉甸甸的分量。

“他去了长白山。”黑瞎子忽然说，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涩，“守一扇门，说是他们家族的使命。”

解雨臣了然。道上早有传闻，张家有座世代守护的青铜门，里面藏着“终极”，只是没人知道那到底是什麽，更没人知道守门将付出什麽代价。

“那你……”

“等他出来。”黑瞎子笑了，把狼牙吊坠重新塞回怀里，拍了拍，“他说过会回来的。”

暮色彻底沉了下来，账房里的油灯被点亮，昏黄的光映着两人的脸。解雨臣看着黑瞎子眼底那点藏不住的期待，忽然明白了他为什麽接那麽多活，为什麽蹲在门口算命，为什麽总把“攒钱”挂在嘴边——那不是贪财，是怕，是想抓住点实在的东西，熬过这段看不到头的等待。

“所以，”解雨臣忽然开口，声音在油灯下显得格外清晰，“他是你很重要的人。”

黑瞎子愣了愣，随即笑了，这次的笑里没了往日的痞气，多了点坦诚的软：“嗯。是我喜欢的人。”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却让账房里的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只有油灯“噼啪”爆着火星。

解雨臣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总爱耍无赖丶飙演技的黑瞎子，好像和传闻里那个狠戾的“南瞎”不太一样。至少在提起那个名字时，他眼底的光，温柔得像长白山的雪，干净又执着。

“那你可得好好攒钱。”解雨臣低下头，重新拨弄起算珠，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别等他出来了，连串糖葫芦都买不起。”

黑瞎子嘿嘿笑了两声，没反驳，只是转铜钱的手慢了些，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那里好像还残留着张起灵的温度，带着点沉默的笃定，从长白山一路，暖到了这江南的暮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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