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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4 章（第2页）

徐六这几年来没挣到什麽钱，连块好的墓地都买不起。南山说徐六去求了他爸，也不知道答应了什麽，最後将玫瑰葬在了应城最好的一个墓园里。

按照玫瑰生前的意愿，徐六把她的骨灰撒进了她平时最爱去的一片海里。

几个月前，玫瑰戴着夸张的墨镜含着细烟跟徐六并肩坐在车顶，她望着一望无际的荒漠说：“要是有天我比你先死的话，记得把我的骨灰撒进海里。我活着的时候没有什麽能困住我，死了也更不可能困在那四方盒子中。”

“我是自由的，生前是，死後也得是。”

在徐六皱着眉转头看向她时，玫瑰狠吸了一口烟，红唇附过来堵住了他欲开口的嘴，浓烈的烟草味在两人口中漫开，他们在窒息中接吻，又因彼此复活。

原来玫瑰早就在与他告别了，只是他没有发现罢了。

来送玫瑰的除了他们几个，还有一路跟来的两人。

宋随只见过一面的“闻哥”拿着一束红玫瑰走在前面，後面一看上去比他略小几岁的男生始终落後于他半步跟在身後。

闻哥将带来的玫瑰放在碑前，擡头看了眼照片上的人，照片不知道是什麽时候拍的，看上去像是早期的玫瑰。微微上挑的狐狸眼中尽是不加掩饰的锋利和直白，嘴角勾起的弧度似笑非笑，年纪不大却攻击力十足。

他这两年见她的次数不多，每次见她却都能察觉到一丝细微的变化。现在看来，玫瑰还是玫瑰，她什麽都没变过，只是把浑身的锋芒收敛了几分，叫谁也没能看得出来。

“闻哥，”从回应城的路上到现在徐六一句话没说，这会儿见了人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每说一个字都似乎带着血，“这事儿她跟你说过吗？”

闻哥摇头，声音冷静像淬了冰：“没有，如果我知道，我不会让她这麽做。”

闻言，徐六眼红似血地盯着照片上的人倏尔笑了：“也是，她真正要做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告诉别人。”

“据玫瑰提供的情况来看，林铠在半年前就找到了她，两人联系过几次，其中一次就是在你出车祸的当天晚上，最後一次是在出事前一天。”

闻哥看了眼始终垂着头一动不动的徐六，说：“玫瑰出事後的当天晚上，我收到了一封定时发来的邮件。”

石雕般的人终于有了点反应，脑袋略显僵硬地转过去看他，闻哥看着徐六眼里闪过的希冀摇了摇头，说出来的话打碎了他最後一点期望，“她什麽也没说，只有早些年林铠的一些犯罪证据和一段她与林铠对峙的视频，视频证明了你出车祸是林铠所为，我已将证据提供给了警方，後面可能还需要你去做个笔录。”

徐六心里最後一点小小的希望也破灭了，玫瑰什麽都没给他留下。

玫瑰出事前曾用一个新号码给徐六打过电话。

她站在船边迎着海风听徐六问怎麽换了号码。她说：“嗯，办了张副卡。”

两人通话的时间很短，玫瑰这边的风很大，两人都听得模糊不清。

徐六说他刚学会了一道新菜等她回来的时候做给她吃。玫瑰握着手机点点头又想起他看不见，对着电话那头应了声，说，她还想去趟大西北。

只要她开口不管是什麽，徐六都会答应。徐六在电话这头一边翻着上次去拍的照片一边乐呵呵地答应着：“行啊，等你回来咱就去，上次我走错了好几条路，这次肯定不会错了。不过去之前你得先尝尝我刚学会的这道菜。”

海风太大，模糊了一些细小的声音。

玫瑰跟他道过别的，他让玫瑰先挂时，他听见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再见。

“再见，徐六。”

“嗯嗯，我改天去接你。”

-

玫瑰出事後，黎河收到了一个快递，里面放着一张银行卡，背面写着的密码是她生日。除此之外还有一张两人照片，背面洋洋洒洒地写了七个字：做你自己想做的。

出事当晚，远在A市的闻哥收到了一封分量极重的邮件，他反反复复看了多遍也没能从中找出一句多馀的话，但他知道玫瑰想要他怎麽做。

几人之中，唯独徐六什麽也没有收到，除了那句“再见”，玫瑰什麽也没给他留下。

自此以後，徐六脖子上便多了一条玫瑰项链，鲜艳欲滴的花形吊坠里藏着玫瑰的一撮骨灰，没人知道这是他什麽时候留下的，这算是徐六最後的一点私心。

在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里，紧闭的房门里总能传出一两道极其压抑又痛苦的哭声，巨大的幕布上面一遍遍循环着几段视频，明明视频里的人在笑，看得人却已泪流满面。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没听话私藏了点什麽，玫瑰一次也没来过他的梦里。徐六握着心口处的吊坠模糊地看着视频里的人一遍遍的低声乞求，“你别不来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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