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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万年,猎手为怒火张弓。
第三个万年,猎杀成为目的本身。1
而在这千千万万年,回忆曾经的爱人好像已经变得微不足道。
非也,非也。
岚其实总是会在狩猎的间隙想起曾经的事情。
记忆中爱人鲜活生动的眉眼,是祂成神后漫长的岁月里,唯一的色彩。
爱人有一个很漂亮皎洁的名字——
月薄。
如月般流光皎洁,在深渊处亲吻光明。
他是温柔的,鲜活的,却又带着傲气凌人的锋利。
他是慵懒的,像春日午后的猫,高高在上,骄矜可爱。
他是俗世中的一抹惊鸿,每当想起,就会醉倒在他眼底明媚的星辰之下。
贪念爱欲于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2。
还作为人类时,岚就深以为然,他见过太多为爱疯魔的人。
幼时早慧,从小到大他见过很多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他们并非圣人,无法逃脱世俗爱恨。
贪嗔痴,求不得,爱别离,怨憎会3。
所以当族中长辈指婚时他是强烈反对的。
两个互相不认识的人被迫因此纠缠,于他,于对方,都是莫大的羞辱。
盲婚哑嫁不可取,包办婚姻要不得。
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孝之一字,于所有人都是难解的命题,对他来说也一样。
俗套的,老掉牙的故事一样。
他在成婚后爱上了自己的妻子。
月下新雪一样的人,是他会相伴一生的爱人。
在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后,岚不再抗拒回房,在外也总惦记着家里还有人。
他们做尽了这世间浪漫的事。
去看日出,在无人的峰顶交换一个甜腻的湿吻,凑近对方的耳边诉说惹人面红心跳的爱语,心跳声隔着胸腔传递给对方,又一次证明自己的爱意。
晨光熹微的时候,微生月薄便睡意朦胧的起身,趴在窗边看岚练剑。
青年模样的岚穿着劲装,蓝紫色的长发高高束起,金瞳炽焱,神色专注。
一身凛冽傲骨,尽藏风霜,剑风凌厉,能够直指仇敌咽喉。
夏日落雨,冬日覆雪的时候,情窦初开的两人会挨挨挤挤躺在被窝里,悄悄说着话。
岚用宽厚的手掌掐住妻子柔软的腰,爱欲泛了潮。
食髓知味,不知餍足。
他们许诺,相伴相守一生。
诺言是那么轻易就说出了口,爱人们却相继失了言。
仙舟得到了神灵的赐福,岚却向被视为圣神的建木神树射出一箭,以示自己反对领受赐福的决心。
求长生,长生痛,才是无法根治的疾患。
服下不死药的贵胄惊怒交加,判其有罪,下令将他关进了冰冻监牢。
一年,两年……一千年……
等他再睁眼,时过境迁,沧海桑田。
烟火人间依旧,但除了他,无人再记得英雄曾经有一位深深爱着的妻。
曾经的住所早已经变成了废墟,他站在那废弃的房屋中间,他轻轻眨了眨眼,茫茫然不知所措。
他们曾经在那里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春冬,但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
高楼付之一炬,而后杂草丛生,完全变成了另一个模样。
此后,人间再无微生月薄,岚看所有人都是微生月薄。
他们约定的,许诺的,憧憬的未来,他们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都终止在岚被监禁时期,微生月薄死去的那一刻。
如果重来一次,岚还会不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呢?
或许还是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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