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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气宣文帝逼着她嫁人,可她也怕宣文帝的眼神。
当初在宫里,福宁殿前,她跪在地上,跪在哥哥旁边,一席绿衣铺散在福宁殿栽绒地衣上,像是溺在幽绿水中的浮萍,孱弱无依。
宣文帝正盯着手里的奏折,说起她的婚嫁大事语气轻松,像是在讨论天气一般轻松。
“你下降镇北将军萧玦。”
说完这话,父亲手里的奏折又翻了一页。
哥哥错愕地看向她随後急着道:“父皇,音音与史齐早有情义……”
宣文帝的眼神扫了过来,音音拽了拽哥哥的袖子。
她自己为自己说了话。
“我不愿意。”
宣文帝看了眼向地上的兄妹,片刻之後眼神又放到奏折上。
“六月初出嫁。”
音音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她捏着哥哥的袖子看向父皇,亦如幼时那般,哥哥的袖子仿佛是她勇气的根源。
“爹爹,我不想嫁给他,爹爹收回成命吧。”
她用了从前在王府里的称呼,像是在撒娇,可语气早已哽咽。
宣文帝看向音音,眼神同从前没有分别。
这眼神音音看了十六年。
不是愤怒,不是无奈,也没有期许。
是漠视。
毫不在意的漠视。
她的父亲不在意她,这句话像刺一样扎在音音心里,随着年岁渐长,越扎越深。
若是有母亲疼爱,即便父亲不在意她,她也不会难过。
可是她没有母亲。
宣文帝的眼神堵住了音音的嘴,他又招手唤来内侍:“送公主和三皇子出去。”
音音几乎是被拖走的,三皇子想替她争取几句,音音哭着朝他摇了摇头:“没用的,哥哥,没用的。”
她的泪水一直流到出嫁那天。
而今宣文帝又派了嬷嬷教导她婚内与驸马相处之道,但他明明知道自己就是不情愿的。
这件事时时刻刻提醒她,比起自己,父亲更在意那个粗人对自己满不满意。
音音难过的几乎喘不上气来。
萧玦的声音自游廊边响起:“公主何故哭泣。”
绸儿还未回答,音音便率先开口,她走到萧玦面前,仰面看着他:“公主必须要嫁给你,可是音音不情愿。”
她说的一字一顿,泪自眼角滑落发间,语气几近哽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萧玦应当是从校场回来的,盔甲还未卸,音音说这话的时候一手提着裙摆,一手高举着指向他的胸口,戳了几下,手指头吃痛发红。
这番言语自然惊动了馀嬷嬷,馀嬷嬷小跑着出来,站在门口语气责怪:“公主怎可这般同将军说话,实在有失教养。”
音音擦擦眼泪,冲着馀嬷嬷:“我没有母亲,我就是缺少教养,你回宫里告状去吧。”
说完这些她便提着裙摆跑走了。
萧玦回身看向馀嬷嬷,眼神冰冷,带着些怒意。
馀嬷嬷有些心虚害怕地低下头去:“陛下听闻公主昨日宴上冷脸对着将军,所以命老奴来教导公主婚内相处之道……”
萧玦走到她面前,盔甲泛着寒光,袍脚带着些暗红血迹,不知是新的还是旧的。
于嬷嬷咽了口口水,不敢说话了。
“公主怎麽做自有公主的道理,陛下能教导公主,你又是什麽身份,做得了我将军府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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